萧景渊目光沉了沉,没有直接点头,只是低声道:“现在还不好说。”
“我这些年和父亲也不怎么在家,她很可能是被人利用了。”
萧景渊的眼神锐利了几分,“至于背后是谁,还得查查她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同谁来往密切,才能断定。”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萧景渊看着穆海棠:“我先送你回去睡觉,镇抚司那边晦气,你别去了。”
“送完你,我得立刻过去,看看那几个死士有没有留下线索。”
“我不,” 穆海棠圈着他的手臂不肯松手,声音软了下来,“我来都来了,你就带着我呗?我不添乱,就安安静静待在一旁,等你忙完,行不行?”
萧景渊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 这是在同他撒娇?
不得不说,他很受用。
可是,他并不想让她见任天野,一点都不想。
不过,让任天野看见他们俩这么晚了还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他垂眸,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那我带你去镇抚司,待会儿忙完,我去哪啊?”
穆海棠挑眉,仰头冲他笑:“怎么?萧世子去一趟镇抚司,就连自己家都找不到了?”
“呵呵,那倒不至于,你想同我去也行。” 他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凑近她耳朵,耳语道:“你待会儿让我跟你回府,我就带你去。”
穆海棠伸手拍开他缠在自己腰上的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萧世子这会儿不跟我说名声,也不一口一个不合规矩了?”
谁知他非但没收回手,反而顺势把她揽入怀里:“名声规矩自然要讲,但得分对谁,我是你未婚夫君,自然不用讲那些礼数。”
“萧景渊你正经点吧,快把你的手拿开。” 穆海棠真是服了,太子都遇刺了,他还有心情跟她在马车里·····
萧景渊却没应声,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温热的气息瞬间包裹着她,他声音含糊又带着几分蛊惑:“别说话,风隐都能听见。”
穆海棠彻底愣住,脑子瞬间空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拦腰一抱,稳稳落在了他的腿上。
马车平稳前行,风隐坐在车辕上,如坐针毡。
车厢内的低语清晰地传进耳中,尤其是自家主子那句 “别说话,风隐都能听见”,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啊,早知道就该跟风戟换职,那小子愣头青一个,说不定啥都听不见,哪像自己,听得一清二楚,还得装作毫无察觉,这罪受的。
他真怀疑里面那个黏着穆小姐、举止亲昵的男人,还是不是自家那个素来清冷自持、连笑都少有的世子爷吗?
没多久,马车便停在了镇抚司门前。
夜色如墨,唯有门前两盏灯笼那昏黄的光,映得朱红大门愈发沉肃。
萧景渊先下车,转身伸手将穆海棠扶了下来:“待在我身边,别乱走。”
穆海棠点点头。
几人刚踏入镇抚司的大门,就见任天野一袭红色飞鱼服,从正厅迎了出来:“世子深夜到访,可是为了那几具尸体?”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穆海棠,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却很快掩去。
萧景渊不动声色地将穆海棠往身后护了护,语气淡淡:“正是,辛苦任大人深夜等候。”
他刻意避开任天野的视线,径直往停尸的偏院走去,“尸体在哪?我亲自查验。”
任天野心头一凛,却不敢多拦,只得跟上:“已按太子吩咐,妥善安置在西跨院,有人守着,不曾移动分毫。”
他一边走,一边暗自观察萧景渊的神色,试图从中看出些端倪,却见对方始终面色沉凝,看不出情绪。
穆海棠跟在萧景渊身后,不动声色的看着任天野,方才在正厅初见时,她还以为是自己多心,可此刻看着他亦步亦趋跟在萧景渊身侧,她突然发现,今晚的任天野有些不一样。
以往他见了萧景渊,不是嘲讽,就是沉默。
就是不会这么······跟在他身后客气的打官腔,完全没了往日里那份桀骜不驯的锐利。
萧景渊脚步未停,意识到穆海棠在偷偷看任天野,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捏了一下。
穆海棠垂眸,心想:“这狗男人,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了,她明明走在他身后,他也能瞧见她的一举一动?”
还未进西跨院,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远远就看见几具尸体被白布盖着,整齐排列在地上。
萧景渊对穆海棠小声道:“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好。”停尸之地阴气重,又满是血腥,他实在不愿让她沾染这些。
穆海棠却没动,反而往前凑了半步,又是那句:“我不,我不怕。我也进去看看,没准我还能帮你找到线索呢?”
萧景渊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她那双大眼睛,言语里有宠溺,亦有纵容:“真是拿你没办法,进去后别乱碰,若是感到不适就同我说。”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任天野,淡淡道:“任大人,劳烦你在此等候,我们进去看看。”
假任天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没说话,却停了脚步。
看着萧景渊牵着穆海棠的背影,他眼底的诧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他还真是没想到,素来清冷自持、以铁血手腕闻名于漠北的萧景渊,竟然会对一个女子这般纵容 ——
他更没想到,萧景渊竟然这般喜欢他的这个未婚妻。
呵呵有意思,既如此,那是不是也可以说,以前那个无坚不摧的萧世子如今也有了软肋,而这个软肋,就是他这个小未婚妻。
萧景渊啊萧景渊,以往你我交锋,你总是步步为营、无论我用什么手段,都难以撼动你半分,可如今,咱们之间的较量似乎可以换一种玩法。
穆海棠站在萧景渊身侧,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月洞门处的任天野身上。
他站在灯笼的光晕下,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陌生。
她忽然想起两人之间的过往 —— 以前他总爱同她拌嘴,那晚他知道萧景渊看出了他们之间认识,他大半夜跑到她的院子,问她:“穆海棠,你说要是萧景渊知道咱们认识,你会不会躲着我?”
她说不会。因为她知道被人丢下,和不被选择的滋味。
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她知道,他其实心里很开心。
可是她怎么突然觉得,现在是他有意在疏远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