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野胸膛剧烈起伏,字字如刀:“我想怎样?我只想让你立刻走。”
“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当年的所作所为。”
“你别妄想靠这点东西、说两句虚情假意的好话,我就会认你这个娘、做你的儿子,你趁早别做梦了。”
“你说的对,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我是孩子的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别人的娘亲都会在孩子身边,而我的娘亲要丢下我。”
“我是孩子的时候,我还会做白日梦,想着你会回来,你会想起我。”
“可我如今不是孩子了,我比谁都清楚的知道,我的出生从来都不是你所期待的,你也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甚至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那个男人,你曾经跟过别的男人,还给他生下过孩子。”
云姨娘哭得泣不成声,双手紧紧攥着帕子:“天儿,娘真不知道你竟会这般想…… 你是你,你爹是你爹,娘和他的事,与你无关啊?”
“这世上哪有当娘的不爱自己亲生骨肉的,娘怎么会不爱你……”
任天野冷笑一声:“哼,我是我,我爹是我爹?那你倒说说,我爹到底怎么你了?他掏心掏肺待你,到底有什么错?分明是你当年背弃他、丢下我,如今倒好,有错的反倒成了他了?”
云姨娘被他问得一噎,泪水淌得更凶:“是,你爹他是没错,错的全是娘,…… 可他就算怨我、恨我,也不该这般对你啊?你是他的亲生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为何要那样苛待你、冷落你?”
“他苛待我,冷落我,也没把我扔了。”
“你拍拍屁股走了,你欠他的,我不还谁还?”
他抬眼看向云姨娘,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所以,就算你怀胎十月生下我又怎么样,我在任家整整替你还了十年的债,这笔账,早就清了,我不欠你任何东西,包括这条命。”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照镜子吗?因为我讨厌我这张脸。”
“你不走是吧,那我走,你就在这待着。”撂下这句话,转身便从侧门大步走出公堂,头也不回地往后院去了。
云姨娘僵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双手死死捂着脸,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胡乱擦了擦眼泪,她目光在地上那碗打翻的长寿面,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却没再多看。
弯下腰,将被面汤溅脏的衣服捡起来抱在怀里,一边掉着泪,一边踉跄着往外走。
等云姨娘的哭声彻底听不见后,穆海棠才从角落慢慢走出来。
她盯着地上那碗打翻的长寿面,心里一阵唏嘘。
难怪任天野今天说话夹枪带棒,没个好脸儿。
闹了半天,今天是他生辰啊。
过生日是应该吃长寿面,不仅要吃长寿面,最重要的是要开心,不然接下来的一年都会不顺。
想到这,穆海棠抬脚便往后院走去。
果然,一进后院,就听见打砸声,她走到窗边往里看,只见任天野正将桌上的笔墨纸砚挨个往地上摔,竹简散落一地,他一脚踹在桌腿上,打杂声不绝于耳,他却像没听见一般,依旧用摔砸来发泄着心口的憋闷。
穆海棠隔着窗,像是看见了那日佛光寺的任天野 ,虽然今日他没哭,但像是困在绝境里的兽,明明满心是痛,却只能用暴戾的姿态伪装自己,砸得越狠,越衬得他眼底荒芜一片。
穆海棠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 —— 她知道,人在这时候,大抵都希望独自消化情绪。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一走,任天野彻底绷不住了,他站在屋里,自嘲的一笑,呢喃道:
“她走了,如果今日是萧景渊,她会走吗,定然不会。”
“任天野,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她从来都不是你可以奢求的,她是天上的皎皎明月,你是什么?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穆海棠走出镇抚司,一路上往将军府走去。
穿着仵作的这身衣服,又易了容,怕是进不了将军府,所以穆海棠还是老规矩,翻墙进了海棠院。
可她刚翻进院内,却见墙外角落里,宇文谨已黑着脸站在那里,显然已等候许久 —— 果然是她。
雍王府内
顾丞相等的花都快谢了,才见宇文谨从外面回来。
两人随后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顾丞相来不及坐下,就急声询问:“王爷,今日堂上那个丫头,怕是得处置了。”
宇文谨则是冷哼一声:“哼,晚了。”
顾丞相闻言看向他道:“晚了?如何晚了?她现下关在镇抚司,下午就移交大理寺了。”
“等到了大理寺,咱们就动手,一个丫头,他们孟家死了女儿都认了,如今不过死个丫鬟,他还能翻出多大浪来?”
“这一局本来以为是个死局,却没想到这么多插手的,那个仵作是从哪冒出来的,我怎么不记得大理寺有这号人物?”
“还有那个任天野,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来以为他和卫国公府有过节,不但不会帮萧景渊,没准还会借机整他。”
“结果可倒好,白白给他机会,他却不要?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宇文谨沉着一张脸,看着顾丞相道:“哼,小看任天野了,他哪是不知好歹,他是太知道好歹了。”
“任天野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变数,怪不得父皇赏识他,这人不仅有手段,还有脑子。”
“王爷您高看他了吧,不过就是一条咬人的狗,陛下让他咬谁他便咬谁?陛下赏识他,也是因为他听话。”
“舅父,您看人,可别只看表面,就拿萧景渊这件事儿来说,你觉得任天野是不敢借这机会整萧景渊吗,你以为是他怕萧景渊吗?”
“错,他很清楚,为何父皇会把萧景渊的案子给他,父皇是要让他保萧景渊,所以他要是在这个时候对萧景渊下手,才是真的蠢。”
“他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爬到了当朝正三品的镇抚司指挥使,绝对不光因为他的那些手段,还有他的脑子。”
“舅父,连你都看出今日那个丫头怕是知道的不少,你以为任天野会不知道?”
“他不光知道,今日那个丫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任天野让她说的。”
顾丞相看着宇文谨:“王爷的意思是?······”
宇文谨笑着道:“呵呵,舅父,不如本王和你打个赌如何?”
“打赌?王爷要同我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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