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棠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我想送你个礼物表表心意,可我又不知该送你什么,你不知道,把我愁的啊,我想了整整一天,还好最后总算有了主意。”
说着,她便将手中那本裹着羊皮书封的医书递给了上官珩。
上官珩愣了一瞬才回过神,连忙摆手推辞:“穆小姐,在下真的没为你做什么,你说的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我哪能收你的礼?”
“拿着吧,我这谢礼,不是金,也不是银,却是我照着你的喜好,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 —— 你看看便知道了。”
上官珩没再推辞,沉默着伸出手,接过了她递来的东西。
他掀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本装订得规整雅致的书册。
上官珩看着手里的书,神色讶异。
穆海棠在一旁轻声解释:“这不是寻常的书,是我给你手撰的《伤寒杂病论》。”
“你是个医者,有行医基础,又素来爱研究草药、专研医理。”
“这部书可是医学的经典之作——被誉为“方书之祖”的《伤寒杂病论》。”
“里头不仅有治外感热病的六经辨证,还有不少调理杂病的经方,书中对 “方剂” 的规范如药物配伍、剂量、煎服方法、禁忌等,极为严谨,都是实实在在能用到的医理。”
“我想着,送你这个,比送些金银器物更合你的心意。”
上官珩听着穆海棠这些行话,不禁愣住,看着穆海棠不解的问道:“穆小姐,这医书我闻所未闻,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你看你说的,你没读过的书多了,你没读过,不代表就没有,上官珩你就偷着乐吧,你手里的这本书,等你看过就知道有多厉害,你就庆幸有我这个朋友吧。”
穆海棠看向他,语气郑重道:“上官公子,你手上这本医书,是我亲手为你撰写,且独一无二的孤本。”
“海棠如今才明白,知识,只有落在真正能用它的人手里,才能真正发光发热。”
“望公子好好钻研此书,将里头的医术发扬光大,日后能造福更多百姓,让他们少受些疾病的苦楚。”
上官珩抬眸看向穆海棠,握着书的手紧了紧:“若此书真如小姐所言这般珍贵有用,我定不负姑娘赠书之情,往后定当好好钻研,用它治病救人,还要将这份医术好好传承下去。”
又过了两日,午后,穆海棠总算不用埋首案头抄写医书。
得了清闲,她躺在树下的躺椅上,悠闲的吃着葡萄。
“小姐,小姐。”出去买绣线的莲心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儿。
穆海棠斜倚在躺椅上,见她像阵风似的往屋里冲,忍不住笑着扬声唤住:“诶,慢些跑 —— 你家小姐在这儿呢,没在屋里。”
“呵呵,怎么了这是?你跑什么?让狗撵了?”
莲心一边喘着气,一边开口道:“不是小姐,我出去买绣线,你不知道,外面街上如今人山人海,说是,说是北狄七皇子,和三公主进京了。”
“听说,北狄这次来的人可不少,跟着皇子公主的队伍可长了。”
“他们带了好些精致的礼品,还有好多肥壮的牛羊呢 —— 对了对了,听说还有八大车用草原玉琢磨的摆件,还有没剪过毛的白狐皮,说是这些都是给那个北狄公主的陪嫁。”
“还有人说,太子殿下和雍王殿下都亲自带着朝臣,去城外迎接了!那阵仗,听着就很大。”
穆海棠听着莲心絮絮叨叨说这些,手里剥葡萄的动作都慢了半拍,北狄他们还真来人了。
她低头琢磨,正所谓,双方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北狄这次来的是皇子和公主,正所谓上门即是客,太子和雍王带着朝臣出城迎接,也是尽地主之谊,合情合理。
莲心往前凑了凑,眼里满是期待:“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呀?您都好些日子没出门了,今日街上这么热闹,咱们一起出去瞧瞧呗?说不定还能远远瞅着北狄的皇子公主呢。”
穆海棠摇了摇头:“不了,你跟锦绣去就好。我瞧她们干什么,他们又不是怪物,还不是和咱们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穆海棠兴致缺缺,她才不去凑这鬼热闹,更何况街上人挤人,多则生乱,倒不如在院里清静着自在。
“小姐,你真不去啊?那我和锦绣可去了,等瞧了热闹,我俩再回来同你说。”
“嗯,去吧,你俩靠边站着,当心人多踩着。”
说完,穆海棠继续躺着吃葡萄,她如今的咸鱼生活过的不是一般滋润,弄得她都快不知人生几何了。
结果,穆海棠刚靠回躺椅,正想借着树荫再歇片刻,院外就传来穆管家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小姐!小姐!宫里来人了。”
她睁开眼起身,就见穆管家气喘吁吁地站在跟前,手里还攥着入宫的令牌:“宫里刚派了人来传旨,说圣上有令——在京五品及以上官员,今晚都得携家眷入宫。”
“说是圣上设宴,专门款待北狄来的贵宾。”
穆管家看着她,小声道:“小姐,不若咱们以身子不适为由,推了?”
穆海棠看着那块入宫的牌子,沉声道:“不用,该来的躲不掉,我难道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你先去回话,说我晚间会入宫。”
“等会儿锦绣她们从街上回来,让她们给我准备衣服和首饰,我今晚进宫赴宴。”
此时,北狄的队伍正随着太子仪仗,伴着百姓们的议论声浩浩荡荡往皇城方向走。
银甲骑兵开路,载着礼品的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连随行牛羊的蹄声都透着规整。
可走着走着,队伍末尾那两个身形格外高大的北狄武士,却借着街角商铺的遮挡,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待前头队伍走远些,两人迅速交换个眼神,一矮身便钻进了旁边的窄巷,转眼就消失在了上京城纵横交错的街巷里。
只余下队伍依旧朝着皇城稳步前行,无人察觉方才的细微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