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那声音像针尖敲在玻璃上，又像电流穿过金属管道。楚明舒盯着主控室门口垂落的银灰色长发，手指一紧，金针已在掌心翻转三次。
“这疯子终于肯露脸了！”她心里刚吐槽完，识海里的命运书签轻轻震了一下，却没有浮现批注——系统被屏蔽了。
萧沉舟站在她侧后方，玉核桃在他掌心剧烈震动，几乎要飞出去。他低声道：“他在拖延，等程序完成。”
话音未落，秦无绝抬手转动怀表。滴答声突然放大，空间泛起涟漪，三人动作瞬间慢了半拍。
楚明舒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喉咙，神识瞬间清醒。她动用空间之力，短距瞬移出现在中央培养舱前，金针疾射，精准刺入连接克隆体的神经导管接口。
液体喷溅，警报声骤然加剧。
“安全协议升级，意识转移启动倒计时：十、九、八……”机械女声响起。
秦无绝冷笑一声，机械臂展开，白大褂下露出半边金属躯干。他一步步走出主控室，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一道蓝火痕迹。
“你们以为毁掉几根导管就能阻止我？”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完美世界不需要犹豫的人。”
楚明舒退到萧沉舟身边，金针布成防御阵型。她盯着培养舱里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心跳快得不像话。
“你的完美，是踩着别人命换的。”她说，“我不信你真觉得这样是对的。”
秦无绝没回答，而是将一枚幽蓝芯片从怀表中取出，直接插入克隆体后颈的插槽。
“记忆移植协议启动。”机械女声继续倒数，“七、六、五……”
克隆体四肢开始抽搐，瞳孔闪烁出数据流光，嘴里重复着：“完美世界……清除冗余……统一意识频率……”
楚明舒怒喝一声，甩出三枚金针。第一枚封住芯片供能线路，第二枚切断意识传导节点，第三枚扎进生物活性维持阀。
金针命中目标，但芯片依旧亮着。
萧沉舟挣脱时间束缚，剑气劈向控制台，斩断主电源。红光骤暗，唯有那枚幽蓝芯片仍在运转，发出低频嗡鸣。
“你们毁得了机器，毁不了我的意志！”秦无绝狂笑，机械躯爆出火花，“她会成为我新世界的起点！所有混乱的情感、脆弱的记忆、无意义的选择——统统清除。这才是真正的进化！”
楚明舒盯着克隆体，忽然发现对方睫毛颤了一下。
下一秒，克隆体睁开了眼。
目光直直落在楚明舒脸上。
“楚明舒……救我……”声音颤抖，却清晰无比。
楚明舒僵住了。
这不是预设台词。这不是程序反应。这是……求救。
命运书签首次剧烈震动，一行批注浮现：【记忆源流异常——部分数据来自宿主未记录的过往】。
她呼吸一滞。
“她怎么知道我是谁？”她低声问自己，“这不该发生的……”
萧沉舟横剑挡在她身前，冷视秦无绝：“你动了她的记忆？”
秦无绝嘴角扬起，眼神癫狂：“不，我只是把她遗忘的部分……还给了她。”
“你还给她什么？”楚明舒声音发紧。
“你以为你是谁？”秦无绝反问，“你以为你真的是从现实穿来的设计师？还是说……你也只是某个实验失败后逃出来的残次品？”
楚明舒心头一震。
“闭嘴！”她厉声打断。
秦无绝却笑了：“你们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这个基地不是为了创造‘完美世界’而建的。它是用来回收‘错误版本’的。”
“我才是第一个觉醒者。”他抬起手，机械臂完全展开，蓝火蔓延至天花板，“你们所有人，都是后来者。包括你，楚明舒。你的记忆，真的完整吗？”
楚明舒没说话。
她看着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对方正缓缓抬手，贴在玻璃上，指尖对准她的方向。
那一刻，她左臂胎记突然剧痛，星纹发烫，仿佛要烧穿皮肤。
命运书签再次震动，批注更新：【检测到双生记忆共振——存在记忆交叉污染风险】。
“你说她是我的克隆体？”楚明舒盯着秦无绝，“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会喊我的名字？为什么会有求生意识？你给她的记忆是从哪来的？”
“从你丢掉的地方拿回来的。”秦无绝轻声说，“那些你不记得的童年，那些你以为不存在的过去。她记得。她全记得。”
楚明舒脑中轰的一声。
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日子，模糊得像隔着一层雾。她一直以为那是生活太苦，记忆自然淡了。可现在……
“你在撒谎。”她咬牙，“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我知道。”秦无绝摘下金丝眼镜，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全是机械构造，“因为你第一次穿越时，就是在这里醒来的。编号A-01。实验代号：‘原点’。”
楚明舒后退一步。
“不可能……”
“你逃了。”秦无绝继续说，“在第三次记忆重置前，你破坏了培养舱，逃进了书海宇宙。我们找了你十八年。直到你绑定命运书签，系统波动暴露了你的位置。”
楚明舒浑身发冷。
她看向萧沉舟，后者脸色铁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所以……现在的我，是逃出来的实验体？”她声音发抖，“那这个克隆体……她才是原本的我？”
“不。”秦无绝摇头，“你们都是。你们是同一个意识在不同时间线的分裂产物。她保留了原始记忆，你继承了自由意志。而现在，我要把你们重新合并。”
“你疯了。”萧沉舟终于开口，“你想强行融合两个独立人格？这会撕裂她的神识！”
“那就撕裂。”秦无绝冷声道，“只要最终能诞生一个完美的存在，牺牲是必要的。”
话音未落，幽蓝芯片突然爆闪，克隆体全身痉挛，口中吐出淡金色液体。那些液体悬浮空中，竟形成细小的星辉微光，与楚明舒储物囊共鸣。
玉核桃也在震颤，频率越来越快。
楚明舒意识到不对劲：“她在吸收我的能量！”
“不是吸收。”秦无绝微笑，“是回归。”
克隆体缓缓坐起，玻璃罩自动开启。她赤脚落地，身体摇晃，却一步步朝楚明舒走来。
“别靠近！”楚明舒后退，金针对准对方眉心。
克隆体停下脚步，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你不记得我了……”她喃喃道，“但我们一起逃过。那次火灾夜里，是你拉着我的手，跳进时空裂缝的。”
楚明舒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有任何关于这场火灾的记忆。
命运书签疯狂震动，批注不断刷新：【警告：检测到未录入历史片段】【记忆锚点冲突】【宿主身份认知偏差】
萧沉舟突然上前一步，剑尖指向克隆体咽喉：“你到底是谁？”
克隆体没看他，只盯着楚明舒：“我是你忘记的那一半。我是你不敢面对的真相。”
秦无绝靠在主控台边，机械躯不断爆出火花，能量濒临枯竭。但他仍笑着，手指轻转怀表。
“游戏，才刚开始。”
楚明舒盯着克隆体伸向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
她不知道该攻击，还是该接住。
储物囊里的星辉越发明亮，玉核桃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克隆体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这时，她眼角渗出一滴血泪，顺着脸颊滑下，在空中凝成一颗小小的蓝火结晶，啪地落在地面，碎成粉末。
楚明舒低头看去。
那粉末的形状，竟和她前世设计图上的标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