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左臂的胎记还在震，像是有根线在皮下抽动。她没说话，只是把手指按在上面，指尖发麻。
萧沉舟站在她旁边，剑已经收进鞘里，但手一直没松开剑柄。他盯着前方那片冰崖，眉头皱得很紧。“刚才那股波动不是自然形成的。”他说，“有人封过东西。”
“我也感觉到了。”楚明舒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刚才用金针压住气血的刺痛还没散，“这动静和储物囊里的星髓玉片对上了频率。”
她伸手进去摸出一块泛着蓝光的碎片，刚拿出来，整块冰崖就开始嗡鸣。雪花从空中往下坠的速度都变了节奏，一片片打着旋儿往中间聚。
“要裂了。”萧沉舟往后退半步，把她拉到身后。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剑气劈出，直冲冰面。咔的一声，冰层裂开一条缝，里面浮出一块透明晶石，裹着一卷发黑的布帛。布角上有一抹暗红印记，像烧过的火痕。
“蓝火。”楚明舒一眼认出来，“又是秦无绝的东西。”
她想上前，腿刚抬就被萧沉舟拦住。“别碰。”他说，“寒气太重，而且这封印手法是古武一脉的禁术。”
“那你来？”
萧沉舟点头，抽出双股剑，剑尖轻点晶石表面。一层淡金色的气流顺着剑身蔓延过去，冰晶开始融化，速度慢得几乎看不见。
楚明舒看着那卷秘籍一点点露出来，忽然觉得太阳穴一跳。识海里的命运书签转了一下，像是被人翻了一页。
【执念越深，改写之力越强】
她愣住。这不是她的想法，也不是系统提示音，可这句话就这么冒出来了。
“你又收到批注了？”萧沉舟察觉她表情不对。
“嗯。”她指了指脑袋，“那个破书签又自己动了。说……执念越深，力量越强。”
“所以他留下的东西，越危险反而越有用？”
“大概吧。”楚明舒冷笑，“疯子的想法总是特别认真。”
这时，冰完全化开，秘卷落在地上，没有被雪掩埋，反而腾起一缕微弱的蓝烟。萧沉舟蹲下身，用剑鞘轻轻挑开一角。
画面突然炸开。
一个穿灰袍的老者站在风雪中，手里握着一面青铜镜。对面是个年轻人，银灰色长发被风吹得乱飞，脸上戴着金丝眼镜，嘴角挂着笑。
“玄镜。”萧沉舟声音低下去。
“这就是你师父？”楚明舒盯着那老者背影，“他看起来……不太想动手。”
影像继续播放。
年轻秦无绝半跪在地，胸口有血，但他还在笑。“你们守的规则，早就该毁了。”他说，“这个世界烂透了，只有完美才能救它。”
玄镜举镜对准他，镜面映出他的脸——满眼疯狂，但也有一瞬的动摇。
“我放你走。”玄镜开口，“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是我想看看，你还记不记得做人是什么感觉。”
秦无绝愣了一下，随即大笑。“做人？那种软弱的东西，早该被淘汰了！”
风雪吞没了他的身影。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楚明舒盯着空地，半天没说话。“所以他当年根本没赢。”她终于开口，“他是故意放走秦无绝的。”
“他知道秦无绝会回来。”萧沉舟站起身，“也知道他会变得更疯。”
“但他还是给了机会。”楚明舒摇头，“这算什么？仁慈？还是天真？”
命运书签又转了一圈。
她没看到新批注，但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有些错误，必须犯一次才能懂怎么改。**
她没说出口。
这时候，她左臂的胎记猛地一抽，比之前更狠。她闷哼一声，差点跪下去，被萧沉舟一把扶住。
“怎么了？”
“不知道……”她咬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拉我。”
她低头看手臂，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块。掀开袖子，胎记周围浮现出几道细纹，像是星星连成的线，一闪一闪。
“星纹醒了。”萧沉舟盯着那图案，“上次出现这种反应，是在星髓玉暴走的时候。”
“这次不一样。”楚明舒伸手想去碰那卷秘籍，“这次它像是……认识这个东西。”
“别碰！”萧沉舟抓住她手腕，“刚才的画面你也看到了，这是二十年前的封印物，贸然接触可能触发反噬。”
“可它在叫我。”她说，“你不明白，刚才那一幕放完之后，书签动了，星纹也动了，它们像是……串在一起的。”
她甩开他的手，直接把手按在秘卷上。
轰！
一股冷流顺着掌心往上冲，眼前一黑，耳边全是杂音。她看见无数片段闪过：实验室、培养舱、蓝火燃烧的设计图、还有个女人抱着婴儿往外跑……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穿透所有画面。
“若你见此卷，说明星纹已醒……它不属于这个时代。”
楚明舒猛地收回手，整个人后退三步，靠在冰壁上喘气。
萧沉舟立刻挡在她前面，剑再次出鞘。
“谁？”他问。
没人回答。
但刚才那句话，清清楚楚是从秘卷方向传来的。
“是你师父。”楚明舒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玄镜……他留下了一段记忆残影，专门等我来看。”
“你怎么知道？”
“他说‘星纹已醒’。”她抬头看他，“这个词没人知道，连我自己都是最近才发现它的存在。”
萧沉舟沉默片刻，把剑插回鞘里，走过去蹲下。“所以你的穿越……不是意外？”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现在看来，可能性很低。”
她捡起秘卷，这次没再发生异象。蓝火印记依旧黯淡，但摸上去有点温。
“这里面不止有他和秦无绝的事。”她说，“还有别的信息，被冻住了。需要合适的能量才能读取。”
“比如星髓玉？”
“比如我的血。”她看着自己指尖的伤口，“上一回用真心话触发隐藏记忆，这次说不定也能用情绪刺激书签。”
“别硬来。”萧沉舟按住她肩膀，“你现在状态不对。”
“我知道。”她咧嘴一笑，“我又不是傻子，真要作死也不会等到今天。”
她把秘卷塞进储物囊，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咱们得回去。”她说，“这玩意不能留在外面，万一被别人捡到，后果不堪设想。”
“药谷那边还在等冰魄草。”
“对，白芷还等着配解药。”她活动了下手腕，“不过在那之前，我得搞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为什么命运书签会在我吐槽秦无绝的时候给情报。”她说，“为什么每次提到蓝火，它都会响应。”
她看向极寒深处，风雪未停。
“我觉得……我不是第一个绑定它的人。”
萧沉舟没接话，只是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枚玉核桃。它一直在微微发烫，从他们靠近冰崖就开始了。
两人并肩往回走，脚印很快被新雪盖住。
楚明舒走在前面，左手紧紧攥着储物囊。囊口缝隙里，一抹蓝火轻轻闪了一下，像呼吸。
她没发现。
萧沉舟也没说。
风刮得越来越急，吹乱了他们的头发。远处天边裂开一道口子，隐约有光透出来。
楚明舒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萧沉舟问。
她没回答，而是抬起左手，袖子滑落，露出胎记。
星纹又亮了。
这一次，它和储物囊里的秘卷，同时发出低频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