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的晨露还沾在麦叶上时,王场主的牛棚里就传来压抑的叹息 —— 三头黄牛卧在干草上,耳朵耷拉着,原本油亮的皮毛失去了光泽,连平日里最爱的青贮饲料都只是闻了闻,就把头扭向一边。棚角的两只山羊更糟,眼角挂着浑浊的泪,呼吸时带着轻微的喘息,前几日还能蹦跳着出圈,现在连站起来都要挣扎半天。
“兽医来看过三次了,” 王场主攥着手里的药瓶,指节泛白,“说不是传染病,也不是饲料的问题,开了些健胃药,吃了根本没用。再这样下去,别说卖牛犊,连地里的活都没人干了……” 他的目光落在农场西侧新建的蓄水池上,那是上个月为了省水,特意请人挖的深池,池边还砌了一道齐腰高的石墙,“会不会是这池子的问题?挖的时候就有人说,这地方不能动,动了会坏‘风水’,我当时还骂人家封建迷信……”
小木抱着灵虫笼凑到牛棚边,灵虫们的绿光刚飘进棚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轻轻弹了回来,在半空打了个转,才慢慢落在黄牛的背上。绿光刚碰到牛毛,就泛出淡淡的灰,不像在峡谷时那样透亮,“灵虫说它们身上有‘闷气’!” 小木的声音带着认真,“不是浊气的腥,是像被东西裹住的闷,散不出去,所以才没精神,吃不下东西!”
周玄从背包里取出玄鸟杖,杖头的蓝光轻轻扫过牛棚的地面 —— 蓝光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还很平稳,可往棚深处走,就渐渐变得紊乱,像被什么东西截断了流向,在棚角聚成一团淡淡的灰雾,“地脉气不通,” 他蹲下身,用手指拂过地面的泥土,“平原的地脉气本就散,需要顺着田埂、河流慢慢聚,现在有东西挡住了气的流向,气聚在棚里散不出去,就变成了‘闷气’,牲畜长期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自然会生病。”
苏清月翻开经卷,在 “平原地脉” 的章节里快速查找,手指停在一段手绘的地脉图上 —— 图上用虚线标注着平原地脉的走向,从河边的芦苇丛出发,顺着田埂往农场方向延伸,正好经过王场主现在挖蓄水池的位置,旁边还注着一行小字:“此为聚气口,断则气散,阻则气淤。”“这就是他们说的‘风水被破坏’,” 她指着图对王场主说,“不是封建迷信,是地脉气的聚散被打乱了 —— 你挖的蓄水池,正好截断了平原的主地脉;池边的石墙又挡住了气的侧流,导致气进不来农场,反而在牛棚、羊圈里淤成了‘闷气’,牲畜怎么会不生病?”
王场主的脸色瞬间白了,他快步走到蓄水池边,看着池里平静的水面,又摸了摸旁边的石墙,声音里满是懊悔:“我就是想省点水,没想到…… 没想到真会坏了‘风水’,那现在怎么办?把池子填了?把墙拆了?”
“不用拆,” 我拦住他,从布包里拿出之前峡谷带的脉石碎末,撒在蓄水池的边缘,“平原的地脉气不像峡谷那样聚在脉石里,它需要‘引导’,不是‘阻断’。我们可以在石墙上开几个通风的石窗,让气能顺着窗户流进来;再在蓄水池里种上芦苇,芦苇的根须能顺着地脉往下扎,帮着连接被截断的地脉,让气能慢慢顺着根须流到农场里,这样既不用拆池拆墙,又能让地脉气恢复流通。”
田灵的淡土黄色身影突然从田埂里冒出来,它的身体比之前在河边时更清晰了些,显然是感应到了农场的地脉异常。它往蓄水池的方向飘了飘,用自己的气轻轻拂过池边的泥土,泥土里慢慢泛出淡土黄色的光,像一条细小的地脉线,从池底延伸到田埂,再往牛棚的方向去 —— 只是到了石墙前,光就断了,像被掐住的水流,“它在给我们指路,” 小木兴奋地喊,“灵虫说田灵知道地脉的‘断点’在哪里,只要我们顺着它指的方向,用脉石碎末把断点连起来,气就能通了!”
我们跟着田灵往农场深处走,它的气在一处堆放农具的土坡前停了下来 —— 土坡下的泥土泛着淡淡的灰,不像周围的土那样松软,用手一挖,能摸到下面埋着的碎石块,是之前建牛棚时剩下的建筑垃圾。周玄用玄鸟杖轻轻敲了敲土坡,杖头的蓝光瞬间变得黯淡,“这里也是一个断点,” 他解释道,“建筑垃圾挡住了地脉气的侧流,气只能绕着走,到了牛棚就更弱了,这就是为什么牛棚的‘闷气’最浓。”
灵虫们的绿光突然飞过去,围着土坡打转,绿光里裹着田灵的气,慢慢渗进泥土里。我们顺着绿光的方向,把土坡上的建筑垃圾一点点清理出来,再用脉石碎末和新土混合,填回土坡的凹陷处。碎末刚碰到新土,就慢慢泛出淡褐光,与田灵的土黄色光融在一起,像一条重新接好的水管,地脉气顺着光的方向,慢慢往牛棚流去。
苏清月则带着王场主在石墙上凿石窗 —— 窗洞不大,只有巴掌宽,却特意对着河边芦苇丛的方向,正好能让地脉气顺着窗户流进农场。每凿好一个窗洞,田灵的气就往窗洞里飘一次,像是在 “测试” 气的流向,直到窗洞的位置正好,气能顺畅地流进来,它才往 next 一个窗洞的方向去。
到了正午,石墙上的四个石窗都凿好了,蓄水池里也种上了芦苇,土坡的建筑垃圾也清理干净了。我们把地脉珠放在农场中央的老槐树下 —— 地脉珠是之前田灵交给我们暂时保管的,此刻它泛着温润的土黄色光,像一颗小小的太阳,把周围的地脉气慢慢聚起来,再顺着田灵的气,往牛棚、羊圈的方向散。
王场主紧张地跟着我们往牛棚走,刚到门口,就看到之前卧着的黄牛慢慢站了起来,正伸着脖子够棚顶的干草,虽然动作还慢,却比之前有了精神。棚角的山羊也抬起了头,对着门口的阳光 “咩” 了一声,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活了!真的活了!” 王场主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快步走进棚里,拿起青贮饲料递到黄牛嘴边,这次黄牛没有拒绝,慢慢吃了起来。
田灵的气在牛棚里转了一圈,之前聚在棚角的 “闷气” 慢慢散了,被从石窗流进来的新鲜地脉气取代。灵虫们的绿光落在山羊的眼角,轻轻拂过,山羊眼角的浑浊泪慢慢消退,呼吸也变得平稳了,“灵虫说它们身上的‘闷气’散了,” 小木笑着说,“以后只要地脉气能顺畅地流进农场,它们就不会再生病了,田灵还会帮着看着,要是再有断点,它会告诉我们的!”
王场主突然对着田灵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又对着我们鞠了一躬:“之前我总觉得‘风水’是骗人的,现在才明白,所谓的‘风水’,就是地脉气的顺不顺,就是人与自然的合不合。我只想着多赚钱,多省水,却忘了这农场的地、这平原的气,才是我们的根,要是根坏了,再怎么折腾也没用。” 他顿了顿,又说,“以后我再也不随便挖地、砌墙了,要是真要动,我肯定先请你们来看看,先问问田灵同不同意。”
我们坐在老槐树下休息时,王场主端来刚煮好的玉米粥,粥里飘着淡淡的麦香。田灵的气在粥碗上空轻轻晃了晃,像是在 “尝” 粥的味道,引得小木哈哈大笑。周玄看着远处的麦田,麦叶上的露珠已经干了,在阳光下泛着淡绿的光,“其实‘风水破坏’不可怕,” 他轻声说,“可怕的是忘了敬畏自然,忘了地脉气是活的,需要顺着它的节奏来,不是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就像这农场,只要我们找到‘断点’,顺着地脉的本性把它接好,气就能通,牲畜就能好,这就是‘顺势而为’的道理。”
我摸了摸怀里的地脉珠,它的光比之前更亮了,像是吸收了农场的地脉气,也吸收了王场主的悔悟。之前总觉得 “风水” 是玄之又玄的东西,现在才明白,它的本质就是地脉气的平衡,是人与自然长期适应的结果 —— 人们在平原上建农场,选在靠近河边、地脉气顺的地方,是 “风水好”;随意挖地、砌墙,阻断了地脉气的流通,是 “风水坏”;而我们做的,就是把被破坏的平衡重新找回来,让地脉气顺着自然的节奏,滋养农场的土地、牲畜,也滋养生活在这里的人。
夕阳西下时,我们准备离开农场 —— 王场主非要塞给我们一袋新收的玉米,说这是 “地脉气养出来的,甜得很”。田灵的气送我们到农场门口,在我们的车旁转了三圈,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 “叮嘱” 我们常回来看看。灵虫们的绿光对着田灵晃了晃,又对着农场的方向转了转,“灵虫说它们会记得这里,” 小木抱着灵虫笼,眼里满是笑意,“记得王场主的玉米粥,记得田灵的小太阳,记得我们一起把地脉的‘断点’接好。”
车子驶离农场时,后视镜里的老槐树越来越小,石墙上的石窗泛着夕阳的光,像四颗小小的星。苏清月翻开经卷,在 “风水” 的旁边添上一行字:“风水者,非鬼神之力,乃地脉之顺也;破坏者,非天命之罚,乃人失其度也;修复者,非奇术之能,乃顺势而为也。”
我靠在车窗上,望着远处的平原 —— 麦田像一片绿色的海洋,河边的芦苇在风里轻轻晃动,地脉气顺着田埂、石窗,慢慢流进农场的每一个角落,滋养着土地、牲畜,也滋养着人们对自然的敬畏。突然明白,所谓的 “风水”,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秘学说,而是古人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朴素认知,是 “顺势共生” 的另一种说法。只要我们记得敬畏自然,记得顺着地脉的节奏来,每一片土地,每一个农场,都能有好 “风水”,都能有好生机。
月光渐渐爬上平原的夜空,把麦田、河流、农场都镀上了一层银。我们的车在月光下继续前行,怀里的地脉珠泛着温润的光,灵虫们的绿光在笼里轻轻晃动,田灵的祝福、王场主的悔悟,都像一颗颗种子,种在我们的守护旅程里,慢慢发芽,慢慢生长,慢慢告诉更多人:好 “风水”,源于好地脉;好地脉,源于好守护;好守护,源于人与自然的共生共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