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离去后,那句“最后的宁静”如同无形的沙漏,开始在江淮心中倒计时。他没有浪费一分一秒。
身体的创伤在古堡精纯能量和他自身顽强生命力的作用下飞速愈合。但更重要的,是适应那双“新生”的手,以及消化脑海中那些来自“门”扉显化的、庞大而混乱的法则碎片。
他再次回到了那种近乎苦修的状态,但心境已截然不同。不再是单纯为了生存或完成任务而提升力量,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关乎自身最终命运的目标感。
他在古堡对他完全开放的几个特定训练场中,废寝忘食地磨砺着对新生力量的掌控。
如今,暗金色的能量不再是需要艰难约束的洪流,而是如同他肢体的延伸。心念微动间,能量便能如丝如缕般精准释放。他能将其凝聚成薄如蝉翼、足以切断阴影能量流的锋刃;也能将其扩散成无形的屏障,模拟出近乎完美的能量伪装;甚至能引导其进行极其复杂的能量结构拆解与重组,效率远超以往。
更重要的是,他对“侵蚀”与“嬗变”的理解达到了新的高度。那些混乱的法则碎片虽然无法完全解读,却像是一本残缺的至高法典,让他窥见了力量运用的更多可能性。他现在能够更清晰地感知到能量乃至物质内部最脆弱的“节点”,并能以最小的消耗引发最大程度的结构性破坏或转化。他甚至开始尝试,将这种“侵蚀”之力,反向运用于加固与稳定,就如同在沉眠大厅所做的那样,但更加举重若轻。
同时,他与古堡的共鸣也达到了新的深度。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感知能量流动,而是开始能隐约“理解”某些能量回路的“意图”,能预判一些非核心区域的能量潮汐变化。这座永恒堡垒,仿佛正在将他视为一个可以有限度“沟通”的内部元件。
这天,他正在一处模拟着极端能量乱流的训练场中,尝试同时维持三个不同属性的能量护盾,并操控第四股力量对模拟目标进行超精细的结构侵蚀。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暗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不息,精准而稳定,仿佛一场危险的舞蹈。
就在他成功完成一组极其复杂的复合操作,将那个模拟目标从内部无声无息地瓦解成一堆均匀的能量粉尘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看来,‘门’的反冲,确实给你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江淮心中微凛,瞬间收敛所有力量,转身望去。
只见伊丽莎白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训练场的边缘。她今日未着华服,而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暗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少了几分慵懒,多了几分锐利。她的目光落在江淮身上,尤其是他那双稳定而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手,碧眸之中不再是纯粹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评估完毕的淡然。
“伊丽莎白小姐。”江淮微微颔首,气息平稳,并未因高强度训练而显得狼狈。
伊丽莎白缓步走近,视线扫过地上那堆均匀的能量粉尘,又看了看江淮周身那迅速平复、凝而不散的能量余波。
“掌控力提升超过百分之三百,能量亲和度显着增强,对‘侵蚀’法则的理解与应用跨入新的层次……”她如同报出一串数据,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看来,你已经初步消化了那份‘馈赠’。”
她停在江淮面前,目光与他平视。
“比我预期的要快。也……比我预期的要好。”
这是江淮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如此明确的、近乎肯定的评价。没有嘲讽,没有保留。
“是古堡的资源,和您的指引。”江淮保持着谦逊,但眼神不卑不亢。
伊丽莎白唇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她抬起手,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漆黑、内部却仿佛有星云旋转的晶体出现在她掌心。
“拿着它。”她将晶体抛给江淮,“这是‘虚空之核’的碎片,能一定程度上稳定你灵魂中那些混乱的法则回响,并在你进行‘门扉叩击’时,提供额外的保护。”
江淮接住晶体,触手冰凉,一股奇异的、能抚慰灵魂躁动的力量缓缓渗入体内,脑海中那些混乱的低语果然减弱了许多。这无疑是珍贵的宝物。
“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伊丽莎白看着他,碧眸中再次燃起那熟悉的、冰冷的火焰,但这一次,更加炽烈,更加势在必得。“三天后,月相与古堡能量潮汐将达到一个特定的峰值。那将是我们进行第一次‘门扉叩击’的最佳时机。”
三天!
尽管早有准备,江淮的心脏还是猛地一跳。最后的期限,终于敲定。
“我需要做什么?”他沉声问道。
“调整到最佳状态,熟悉这枚‘虚空之核’。”伊丽莎白言简意赅,“届时,我会引导你,前往‘门’在现实维度最稳定的那个‘锚点’。而你……”
她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江淮的双手上,那眼神,仿佛工匠在最后检视自己最杰出的作品。
“……将用你这双被‘门’所标记、并因此蜕变的手,去真正地、第一次,尝试‘转动’钥匙。”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这不是试炼,江淮。这是真正的……开启。成功,我们将触摸到‘源血之泉’的边缘,获取足以重塑一切的力量。失败……”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描述都更令人心悸。失败的代价,恐怕远不止死亡那么简单。
“我明白了。”江淮握紧了手中的“虚空之核”,感受着其中稳定灵魂的力量,也感受着自己双手中那跃跃欲试的、冰冷而强大的能量,“我会准备好。”
伊丽莎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读出更多东西。最终,她只是点了点头。
“很好。这三天,不要离开古堡。保持状态,等待我的召唤。”
说完,她不再多言,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散。
训练场内,只剩下江淮一人,和他手中那枚稳定着灵魂的黑色晶体,以及体内那为终极时刻而澎湃的力量。
三天。
他抬头,望向古堡那永恒不变的、虚假的穹顶,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壁垒,看到了那扇决定命运的“门”。
最后的宁静,即将结束。
而风暴之眼,正在无声地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