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章:以身为剑
电话接通,传来叶雪带着几分不耐又有些诧异的声音:“喂?江淮?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主动打给我?”
“叶雪,”江淮的声音异常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林芷在你旁边吗?”
“呃……在啊,怎么了?”叶雪的声音警惕起来。
“开免提。”江淮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免提打开的提示音,以及林芷那刻意放柔的呼吸声。
“学长?”
“林芷,叶雪,”江淮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在看,在听,在用你们的方式影响我。月夜绫也是。”
他没有给对方插嘴的机会,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压得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我一直以为,写作是我的避难所。我躲在里面,看着你们在我创造的世界里上演各种悲欢离合,以为这样就能安全。我错了。”
“你们把我的文字当战场,把我的现实当游戏。调查我的家人,骚扰我的朋友,威胁我的生活。”
他顿了顿,一股混杂着胃酸灼烧感和某种决绝的狠厉在胸中翻腾。
“但现在,游戏规则变了。”
“听着,这是我最后一次以‘作者’的身份对你们说话。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任由你们摆布的‘胃酸战士’。”
“月夜绫,你不是喜欢用权势压人吗?你不是在查‘隅角’吗?动她一下试试。我笔下的‘黑道教师’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猜得到。当然,那只是小说。至于现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可以试试,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能做出什么事。”
“林芷,你不是想要‘高光时刻’吗?你不是觉得我写的‘学妹’不够真实吗?很好。我会让你看到最真实、最‘胃酸’的版本。你会成为我下一章,不,是接下来所有章节里,最浓墨重彩、也最……可悲的角色。你的‘喜欢’,你的‘打赏’,会成为你永远洗不掉的烙印。”
他的话语像淬了冰的刀子,透过电波,狠狠扎向另一端。
“至于你们其他人——苏玖玖,伊丽莎白,江时雨,汐,米雪儿……所有在看、在听、在试图影响我的人。”
“都听清楚了。”
“我的笔,停了。”
“但我的战斗,刚刚开始。”
“我不会再在小说里跟你们玩捉迷藏。从现在起,我活在现实里。你们施加给我的一切,我会用最直接、最现实的方式,十倍奉还。”
“想玩?我奉陪到底。”
“看看最后,是谁先被这‘胃酸’,腐蚀得尸骨无存。”
说完,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江淮直接挂断了电话。他拉黑了林芷和叶雪的号码,然后,他做了一件更决绝的事情——他登录了快点小说作者后台,在《我的后宫遍布诸天,但她们都想独占我》的最新章节更新处,只留下了两个字:
【无限期停更】
没有解释,没有告别。如同一声突兀的断头台铡刀落下的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关掉手机,拔出SIm卡,折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他走到江时雨面前,看着妹妹惊魂未定的脸,轻轻抱了抱她。
“小雨,相信哥哥吗?”
江时雨用力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好。”江淮擦掉她的眼泪,“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暂时离开这里。”
他没有时间去恐惧,也没有精力去品味报复的快感。他知道,他刚才那番话,无异于同时向月夜绫和林芷,乃至所有关注着他的人宣战。她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现在要做的,是保护。保护小雨,保护林清许,保护自己。
他带着江时雨,迅速离开了家,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他没有去学校,也没有去任何熟悉的旅馆,而是凭借记忆,找到了城市边缘一处由莉莉丝姐妹名下产业经营的、不需要登记身份的旧式公寓。他用现金支付了租金,将江时雨暂时安顿下来。
“在这里等我,锁好门,除了我,谁敲也别开。”他叮嘱道。
“哥哥,你要去哪里?”
“我去接一个人。”江淮的眼神看向“隅角”的方向,“接我们唯一的‘星光’。”
他知道这很冒险,月夜绫的人可能已经在监视“隅角”。但他不能把林清许一个人留在那里,暴露在危险之下。
当他再次出现在“隅角”后巷时,已经是深夜。咖啡馆已经打烊,只有后厨还亮着灯,林清许正在做最后的清理。
看到江淮出现,林清许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他脸上那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疲惫、决绝和一丝狠厉的神情。
“江淮?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江淮打断她,语气急促但坚定,“跟我走,现在,立刻。”
林清许看着他眼中的急切和不容置疑,没有多问,只是迅速解下围裙,关掉灯,锁好后门。
“去哪里?”
“一个安全的地方。”江淮拉起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用力握紧,“可能要暂时离开‘隅角’一段时间。”
林清许沉默地跟着他,穿行在昏暗的小巷里。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追问,只是信任地跟着他的脚步。
在她简单的认知里,江淮或许遇到了大麻烦。但他来了,在她可能面临危险的时候,他来接她了。这就够了。
江淮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信任,心中那片被胃酸和怒火灼烧的荒原,似乎终于找到了一小片可以扎根的土壤。
他停下了文字世界的战争。
而现实世界的战争,此刻,才真正打响。
“胃酸战士”已死。
活下来的,是准备以身为剑,劈开一切阻碍的——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