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是我的亲大人啊!”
平田那声嘶力竭的、带着哭腔的哀嚎,像是平地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脑瓜子嗡嗡响。
这位刚才还凶神恶煞、把人命当草芥的武士小队长,此刻就像一条被掐住了脖子的狗,趴在地上,对着林风的靴子疯狂磕头,额头很快就见了红,混着一脸的泪水和鼻涕,那场面,要多惨有多惨。
被他踩在脚下的那个青年,已经完全懵了。他撑起半个身子,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忘了身上的疼痛,忘了自己的仇恨。
周围的民众,更是张大了嘴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种压抑了许久之后,终于得以宣泄的快意。
而荧和派蒙,则是完全的目瞪口呆。
派蒙飞到林风身边,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她的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把林风看穿。
这……这就解决了?
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
林风却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磕头磕得“砰砰”响的平田,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起来。”
“把他,扶起来。”
平田的身体一僵,立刻听话地停下了动作,甚至还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想要去扶那个被他毒打的青年。
青年下意识地一躲,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仇恨。
“别怕。”林风对他说了一句,然后又看向平田,“还愣着干什么?给人道歉,然后送他去看医生。所有费用,你来出。”
“是!是!小人遵命!”平田如同得了圣旨,连滚带爬地跑到青年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腰弯得像一只煮熟的虾,“这位……这位大人!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猪狗不如!求您大人有大量,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硬塞到了青年手里,那态度,比对自己的亲爹还要恭敬。
青年看着手里的钱袋,又看看判若两人的平田,再看看远处那个气定神闲的黑发青年,大脑彻底陷入了混乱。
“对了。”林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要最好的,最清净的。”
“是!是!请大人跟我来!”平田仿佛终于找到了报答的机会,立刻点头哈腰地转过身,亲自在前面引路。
于是,离岛街道上,出现了无比滑稽的一幕。
曾经不可一世的勘定奉行小队长平田,此刻弯着九十度的腰,像个小太监一样,恭恭敬敬地领着路。他身后,是神色自若的林风,以及一脸惊奇、左顾右盼的荧和派蒙。
那些之前还耀武扬威的武士们,此刻早就把刀收了起来,远远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沿途的百姓,纷纷投来惊奇的目光。当他们看到平田那副卑躬屈膝的狗腿样时,麻木的眼神里,终于燃起了些许名为“希望”的火苗。
平田领着他们,径直走向了离岛最繁华的地段,最后,停在了一座古朴而又奢华的旅店门前。
旅店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松坂屋”。
这里,是离岛最高级的旅店,据说是幕府某位大人物暗中经营的,从不对外开放,只接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店长!快出来!有贵客到了!”平田一改常态,对着店里,扯着嗓子就喊。
一个穿着体面、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迎了出来。他一看来人是平田,先是习惯性地堆起笑脸,但当他看到平田那副点头哈腰的样子,以及他身后那三个气度不凡的“外来者”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不是傻子。能让平田这么个恶霸变成孙子的人,那得是何等的祖宗?
“快!把‘天守阁’打扫出来!不!不用打扫了!直接请贵客入住!”店长反应极快,立刻点头哈腰,比平田还要殷勤,“再把我们店最好的‘初音之梦’和‘绯樱之恋’和果子送上来!不!把所有存货都送上来!”
很快,林风一行人就被请进了松坂屋最豪华的套房。
那房间,宽敞得能当舞厅。地上铺着厚厚的、软绵绵的榻榻米,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推开窗,就能看到整个离岛的港口景色。
派蒙一个猛子扎在榻榻米上,舒服地滚了两圈,然后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绯樱之恋”和果子,塞进嘴里,发出了一声满足到灵魂出窍的叹息。
“呜哇——!好吃!太好吃了吧!”派蒙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林风,你这家伙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比神明还好用!不!比摩拉克斯还好用!”
荧没有派蒙那么激动。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眼神有些复杂。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茶的林风,轻声说:“你这样做,会惊动勘定奉行更高层的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呷了一口,脸上满是惬意的笑容。
“那不是正好吗?”
他放下茶杯,看着荧,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来稻妻,可不是来旅游的。”
荧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故意钓鱼?
夜很快就深了。
喧闹了一天的离岛,彻底陷入了沉寂。
林风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幕府军,正在匆匆调动。火把的光芒,在黑暗中连成一条流动的长河,将这座小岛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那几道藏在暗处的、窥视的目光,如同水蛭一般,黏在他的身上,毫不掩饰。他能感觉到,那是属于高手的眼神。
林风的嘴角,微微一扬。
他等的,就是这个。
就在这时——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从远处的海平面上传来,划破了这沉寂的夜。
林风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朵绚烂无比的烟花,在漆黑如墨的夜幕中,轰然炸开!
那烟花,不是普通的红色或绿色。它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梦幻般的紫色,一朵巨大的如同蒲公英般的形状,缓缓绽放,将整片天空,都将整座压抑的离岛,照得亮如白昼。
那光芒,虽然短暂,却无比惊艳。
在这片被“永恒”和“锁国”所统治的土地上,竟然还有人,会放这样一场盛大的、不知名的烟花。
林风看着那朵渐渐消散的烟花,眼神里闪过些许玩味。
他轻声自语:
“嗯?在这鬼地方,居然还有人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