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人打架了?”
田灵追问,“是谁?怎么会在林区打起来?”
田俊刚包扎好伤口,脸上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说话比平时要慢一点,还不能动作太大,免得牵扯到伤口,缝针的地方会崩开。
“二大队的张小东。”
田俊没好气地揉了揉鼻子。
“说了多少次了,林区里不让放羊割草。”
“他仗着他爸是大队长,偷偷赶了十来只羊,大摇大摆地在我们负责的林区放牧。”
田俊和翟恪生循着羊叫的方向找过去的时候,一堆羊正肆无忌惮地啃食着青草。
张小东撅着屁股在那儿挑拣着,选长得最高的青草割。
“喂!谁让你进林子放羊割草的?”
田俊大声呵斥。
张小东正比画着镰刀往一丛茂盛的草上割去,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听到田俊的呵斥声,张小东转头来看,打量了一下田俊和翟恪生,笑了。
“怎么?放羊你们也管?”
张小东说着,把羊群赶往更丰茂的草地里去。
这下连好脾气的翟恪生也看不下去了,“同志,你是哪个大队的?”
“动员会上不是都通知了吗,林区禁止放牧。”
张小东嘴里叼着草,满不在乎地瞟了翟恪生一眼。
一个清瘦的小眼镜,估计是外头来的大学生吧。
这种人,张小东这几年见得多了。
城里的读书人,一副不识人间疾苦的清高模样。
满嘴都是书本上的大道理,弯腰干活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干。
张小东当然知道这是林区。
但放眼望去,只有这一带的草木长得最好。
家里头就靠着这十来头羊过日子,不吃点好的,羊怎么长肉。
张小东脖子一梗,放肆地呲牙笑起来,“通知过又怎么样?”
“这不是肃州的土地吗?”
“我们还是不是肃州的老百姓?怎么就不能在这儿放自家的羊?”
田俊面色冷峻,带了几分铁面无私的口吻说,“张小东,不管你是不是二大队的人,谁来放羊,我们都禁止。”
张小东是个野惯了的性子。
不喜欢读书,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
走街串巷地到处找活干,只要钱给到位,他什么活都接。
为此惹出不少麻烦来,大家看在他爸的面子上,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过,教训两句完事了。
所以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格。
现在看到田俊和翟恪生不让他放羊,胸腔里那股混账劲一下子激发出来。
张小东嘲讽地讥笑道,“怎么,拿着鸡毛当令箭?”
“当个护林员就以为能管天管地了?”
“我的事,你少管!”
张小东撂下一句话,把嘴里的草根吐出来,又冲田俊跟前狠狠吐了两口唾沫。
“让开!”
张小东说着,就要赶着人群往田俊身后那片半人高的草地走。
田俊伸出手,横在半空。
“不行!”
语气斩钉截铁。
张小东争不过,气地拾起地上的树秧子,照着田俊的手就抽过去,“多管闲事!”
“我叫你多管闲事!”
田俊哪里会惯他毛病,一脚踢在张小东胸口,两人登时厮打起来。
推搡间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双双骨碌碌滚下了沙梁。
田俊揪住张小东的领子,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劲风,直冲张小东的脸上招呼。
一时间打架打得飞沙走石,人喊羊叫。
翟恪生一看不好,扑上去,喘着粗气要拉开两人。
“都住手,别打了!”
吃了亏的张小东伸手一通乱摸,抓起一块石头,眼中寒光大盛,照着田俊的脑袋就是一下!
翟恪生没看清,察觉到危险下意识把田俊扑倒。
他结结实实地挨了张小东用尽全力的这一下。
鲜血汩汩地流下来,浸湿了衣领,滴落到沙地上。
翟恪生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有金色的星星绕着他转圈。
天旋地转,翟恪生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翟恪生!”
田俊大喊一声,扑上去检查翟恪生的情况。
眼看闯祸了,还见了红,恢复理智的张小东吓得魂飞魄散。
趁着田俊关心翟恪生伤势的当口,张小东连滚带爬地站起身,赶着羊群,一路小跑出了林区。
张小东根本不敢回头,嘴上嘟嘟囔囔着。
生怕晚一分钟就要被身后的恶鬼撵上。
……
“太过分了!”
田灵气得一掌拍在长椅上。
闻熹也气得不轻。
没想到林区里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田俊放松下来后,这才慢慢感觉到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又累又疼。
他看田灵和闻熹都气呼呼的,想努力缓和一下气氛。
“等翟恪生出院再说吧。”
“等我伤好了,一定要去二大队找张小东算账。”
“还等你好?”
田灵一挑眉,“我现在就给兵团打电话!”
说着,田灵不顾田俊的阻拦,气呼呼地走到医院大厅,借到了电话,直接告状。
十几分钟后,魏教授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后面跟着宋清延和两位勤务兵。
看到闻熹也在,宋清延清冷的眸光闪了闪。
“怎么回事?”
田灵在电话里说了个大概,魏教授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翟恪生出事了。
没等田俊说话,田灵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翟恪生还在缝针呢。”
魏教授气得不轻。
翟恪生是他带出来的学生。
参加护林队,魏教授也是鼓励的。
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
“你没事吧?”
宋清延听完,走到闻熹身边,眼神上上下下逡巡了一圈。
闻熹摇了摇头,举起手里的饭盒,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跟田灵去送饭的。”
“没想到直接把人送医院来了。”
宋清延看闻熹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小宋,这种事情,我应该找谁主持公道?”
魏教授脸色涨红,语气少有的强硬。
宋清延正色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回去就和领导说明情况。”
“犯事的是二大队的?”
宋清延问田俊。
“对,二大队的张小东。他爸爸是二大队的大队长。”
后头的话,田俊没说。
在场的几个人都听懂了。
所以才会有恃无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 ?田灵:老子信了你的邪(撸袖子)
?
翟恪生(星星眼):我就喜欢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