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三年二月初五,神都太和殿内依旧弥漫着凝重的气息。御座之上,皇帝面色沉郁,目光扫过阶下躬身侍立的百官,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叶青的北疆军已经扎在了山东、山西,张辽两万铁骑还在琅琊边境虎视眈眈,徐州岌岌可危!你们倒是给朕想个办法!”
殿内鸦雀无声,百官个个垂首敛目,无人敢接话。谁都清楚,此刻的北疆军势如破竹,地方守将望风而降,朝廷既无实力硬撼,又不能坐视叶青势力持续扩张,处境着实两难。
“都是你们王氏惹出来的祸!” 皇帝的目光骤然锁定几位王氏官员,怒声呵斥,“若不是琅琊王氏与叶氏械斗,叶青岂能有借口调兵南下?如今他兵临徐州,你们倒是说说,该如何收场?”
几位太原王氏出身的官员连忙出列,躬身叩首:“陛下息怒!臣等所属的太原王氏,与琅琊王氏早已分家,此次事端纯属意外,与臣等无关啊!”
“无关?” 皇帝冷笑一声,“同出一源,同姓为王,如今惹出滔天大祸,你们倒想撇得干干净净?” 他虽怒火中烧,却也清楚不能株连所有王氏官员 —— 朝中王氏势力盘根错节,真要深究,只会引发更大动荡。
丞相站在一旁,眉头紧锁,沉思良久后出列道:“陛下,事已至此,追责无益。当务之急是阻止叶青继续南下,保住徐州。徐州乃直隶要地,粮草丰足,若被北疆军掌控,后果不堪设想。”
“朕当然知道!” 皇帝烦躁地摆手,“可叶青手握重兵,师出有名,说是平定地方乱象,安抚百姓,朕总不能下令让他撤军吧?他若不听,朕又能如何?”
就在君臣僵持之际,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手持明黄奏折,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陛下!八百里加急!徐州巡抚急奏!”
皇帝眼睛一亮,连忙道:“呈上来!”
奏折被快步呈上御案,皇帝展开一看,脸色渐渐由阴转晴,随即又露出几分复杂的神色。他将奏折递给丞相:“你自己看吧。”
丞相接过奏折,快速浏览一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抚掌道:“妙!此乃绝妙之策!”
百官闻言,纷纷抬头,满脸疑惑。
丞相将奏折递给身边的大臣传阅,高声道:“徐州巡抚奏请,将琅琊郡划归山东府管辖!从此琅琊不再隶属徐州,地方事务由山东巡抚统一处置!”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这…… 这岂不是太草率了?” 有大臣忍不住开口,“琅琊郡隶属徐州百年,岂能说划就划?”
“就是!这分明是避祸之举” 另一位大臣附和道,“徐州巡抚是怕叶青的兵马借机进入徐州,才把琅琊丢给山东!”
丞相却摇头道:“诸位大人此言差矣。眼下局势,这已是最好的办法。叶青的兵马虽到了琅琊边境,但名义上是在山东境内维稳,若琅琊划归山东,便等于坐实了他‘未出山东’的事实,他再无借口率军进入徐州腹地。”
他顿了顿,继续道:“徐州乃直隶府,归朝廷直接管辖,保住徐州,便是保住了朝廷的颜面与根基。琅琊本就是是非之地,如今划归山东,既给了叶青一个台阶,也让朝廷得以脱身,无需再深陷两族纷争,实乃两全之策。”
皇帝点点头,脸色缓和了许多:“丞相所言极是。叶青私自调兵,本就师出无名,如今琅琊划归山东,他若再敢妄动,便是公然违抗朝廷,觊觎直隶要地,朕便能名正言顺地处置他。传朕旨意,准徐州巡抚所奏,即刻将琅琊郡从徐州划出,划归山东府管辖,着山东巡抚接管琅琊事务,务必安抚地方,平息两族纷争。”
“臣等遵旨!” 百官齐声应诺,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看似荒唐草率的决定,却是眼下唯一能制衡叶青、保住徐州的无奈之举。
旨意快马加鞭传往各地,几日后便抵达了北平镇国公府。
暖阁内,叶青正抱着幼子逗弄,听闻传旨太监宣读的圣旨后,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徐州巡抚,倒是个聪明人。” 叶青将孩子递给身边的江玉燕,接过圣旨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为了自保,直接把琅琊丢给了山东,既给了朝廷台阶,也断了我进军徐州的借口,好手段,好手段啊。”
上官燕端来一杯热茶,好奇地问道:“主公,这琅琊划归山东,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叶青抿了口茶,语气淡然,“本来我也没想过要打徐州,徐州是直隶府,朝廷的命脉所在,真要动了,便是与整个朝廷为敌,得不偿失。如今琅琊划归山东,正好顺坡下驴,省得朝廷整日提心吊胆,也省得我被人扣上‘拥兵自重’的帽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徐州巡抚能在如此危急的时刻,想出这样的办法,既保住了徐州,又不得罪我,确实是个人才。徐州乃战略要地,粮草充足,能在这样的地方担任巡抚,没点智谋和胆识可不行。”
江玉燕笑道:“主公是想拉拢这位巡抚?”
“拉拢倒不必。” 叶青摇摇头,“他能在其位谋其政,保住徐州百姓安宁,便是好事。只要他不与我为敌,不阻碍我查清血案真相,便任由他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渐渐停歇的雪花,目光深邃:“琅琊划归山东,两族纷争暂时有了缓冲,朝廷也松了口气。但这背后的黑手,废太子也好,,绝不会就此罢手。苏清雪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亲卫的声音:“主公,苏清雪大人派人送回密报!”
叶青眼睛一亮,转身道:“呈上来!”
密报被送了进来,叶青展开一看,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杀意。密报上写着,苏清雪在琅琊调查时,发现了一些特殊的暗器和毒药,经辨认,与当年废太子府中使用的器物极为相似,且有证据表明,琅琊王氏与废太子之间,存在着隐秘的联系。
“果然是他。” 叶青将密报揉成一团,语气冰冷,“废太子,琅琊王氏,你们以为借宗族纷争能逼我出兵,让我与朝廷反目?未免太天真了。”
他转头对亲卫下令:“传我命令,让苏清雪继续深挖,务必找到废太子与琅琊王氏勾结的铁证!另外,令张辽加强琅琊边境的防备,密切关注王氏与叶氏的动向,若有异动,立刻禀报!”
“遵命!” 亲卫领命而去。
暖阁内,气氛再次变得凝重。叶青知道,琅琊易主只是暂时的平静,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