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将军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像,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安格尔波达废墟之巅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磅礴威压。
“林秋?!”远坂凛失声惊呼,心脏几乎停跳。前一秒还震撼于他恢复全盛姿态的威严,下一秒人就不见了!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他又去了哪里?难道……?
“冷静点,凛!”奥尔加玛丽所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但更多的是镇定。“契约还在!灵基没有剧烈波动!如果他真出了大问题,作为他的‘从者’,我们不可能毫无感觉,至少我会立刻感受到力量流失或者存在不稳!”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迦勒底通讯中,罗曼医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浓浓困惑的声音及时传来:“灵子转移通道稳定!特异点确认修复完成,干扰正在消除!啊,对了,林秋先生已经安全返回迦勒底管制室了!虽然状态……呃,非常奇特,达芬奇亲正围着他做检查呢,看起来……嗯,精神头十足?你们那边怎么样?刚才那股恐怖的威压是什么?”
听到“安全返回迦勒底”和“精神头十足”,远坂凛紧绷的神经才猛地一松,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担忧都呼出去。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我们没事。”远坂凛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特斯拉还在,魔雾虽然被某种力量驱散了,但圣杯召唤出来的特斯拉还在发疯。”
“明白了!你们要先回迦勒底吗?”罗曼的声音严肃起来。
“保险起见。”藤丸立香眼神坚定,看向悬浮在半空的特斯拉,“先清除这个隐患再撤退。”
仿佛是为了回应藤丸立香的决心,特斯拉那巨大的机械头颅转向他们,眼中闪烁着混乱而兴奋的红光。没有了魔雾的顾虑,这位天才彻底“摆烂”,完全沉浸在自身狂暴的雷电神力之中。他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电音,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邀战。
先前魔雾尚存时他或许还保留了一丝理智进行压制,如今,他只剩下纯粹的破坏欲!
“那就打到他退场为止!”莫德雷德扛起王剑,眼中战意重燃。弗兰也发出低沉的吼声,周身再次跳跃起不稳定的电弧。
战斗从地下空洞的废墟一路向上,在伦敦破碎的街道和广场间激烈展开。失去了魔雾的遮蔽,特斯拉的雷电护体显得更加耀眼夺目,普通的物理和魔力攻击难以穿透分毫。
战斗异常艰难。特斯拉的狂化并非失去理智,而是将破坏的意志和战斗的本能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次雷击都精准而致命,每一次召唤都恰到好处地打断迦勒底的配合。
“玛修!左边!”藤丸立香的声音在雷霆轰鸣中嘶吼。
玛修举盾,硬生生扛住了一道足以熔穿钢铁的紫色雷柱,盾牌上符文剧烈闪烁,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机会!”莫德雷德看准特斯拉一次全力释放宝具【人类神话·雷电降临】后短暂的间隙。
“就是现在!莫德雷德!弗兰!”藤丸立香的声音带着决绝。
“不用你说!”莫德雷德狞笑着,将全身的魔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的叛逆之剑,赤红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半边天空!
“向——端丽的吾父——发起叛逆——!!!”
咆哮的血色怒龙撕裂空气,带着焚尽一切的毁灭气势轰然射出!
弗兰也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将体内所有的生物电和源自“母亲”的魔力压缩到极限,湛蓝的雷光在她双臂汇聚成扭曲狂暴的树状闪电!
【磔刑之雷树】——!
粗壮的湛蓝雷柱紧随赤红洪流之后,带着刺耳的尖啸直扑特斯拉!
特斯拉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试图强行凝聚护盾,但宝具释放后的魔力低谷让他慢了一瞬!
轰——!!!!
赤红的叛逆、湛蓝的磔刑、与特斯拉仓促间再次激发的雷电护盾在半空中轰然对撞!
刺目的三色雷光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视野,震耳欲聋的爆鸣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三道雷电僵持了数秒后,莫德雷德与弗兰的合力终究压倒了孤军奋战且处于劣势的特斯拉!
赤红与湛蓝的雷光如同两把巨锤,狠狠砸碎了紫色的屏障,余势不减地轰击在特斯拉庞大的机械身躯核心!
喀嚓!轰隆——!!!
特斯拉那巨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眼中狂乱的光芒闪烁了几下,最终定格。他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电音,随即——
庞大的机械身躯在爆炸中彻底解体!
金色的灵子如同逆向的流星雨,从爆炸的中心喷涌而出,飞散向天际。
光芒散去,原地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
“结…结束了?”藤丸立香喘着粗气,几乎脱力。
“哼,这才像话!”莫德雷德拄着剑,大口喘息,但脸上带着胜利的畅快。
远坂凛和奥尔加玛丽也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些。
“太好了!那你们尽快……”罗曼医生带着欣慰的声音再次传来。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
轰隆——!!!
一道紫色雷霆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刚刚恢复些许清明的伦敦天空!,精准无比地劈落在白金汉宫前的广场上!
巨大的声响震得地面剧烈颤抖,碎石如同子弹般四射飞溅,烟尘冲天而起!
“什么?还有敌人?!”玛修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再次举起盾牌,挡在藤丸立香身前。刚刚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限!莫德雷德握紧了剑柄,眼神锐利如鹰。弗兰也发出了警惕的低吼。
烟尘缓缓散开。
一匹披挂着幽暗甲胄的黑色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
马背上端坐着一个纤细却散发着压倒性威严的身影。
那张脸……那张莫德雷德刻骨铭心的脸!
“父王?!”莫德雷德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几乎破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她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出现的噩梦景象。
她甚至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那个她背叛过、憎恨过、却又无比渴望获得认可的身影!
但为什么是这副姿态?!
手持那柄象征着王国终结的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她是专程为了终结自己这个“不孝之子”而来的吗?
你就那么恨我吗?
骑士王没有说话,只是骑着马,静静的站在那里。
恐惧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莫德雷德。
“可恶啊——!!!”莫德雷德发出一声咆哮,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她眼中只剩下那个端坐马背、仿佛对她视若无睹的金色身影!极致的愤怒和恐惧如同燃料,将她的魔力瞬间点燃到顶点!
“向——端丽的吾父——发起叛逆——!!!”
赤红的毁灭光炮,如同咆哮的血色怒龙,轰然射向那刚刚现身的“阿尔托莉雅”!
轰——!!!
赤红的光炮精准地、毫无阻碍地命中了目标!剧烈的爆炸将广场再次化为一片火海与焦土,烟尘如同蘑菇云般升腾而起!
光芒散去。
广场中央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以及坑洞边缘正在迅速消散的金色灵子。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藤丸立香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玛修举着盾牌,茫然地看着那个还在冒烟的大坑,大脑似乎宕机了。远坂凛和奥尔加玛丽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这又是什么离谱展开?”的极致错愕。
莫德雷德站在原地,剧烈地喘息着,手中王剑的光芒缓缓熄灭。她看着还在冒烟的坑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刚才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劲头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茫然,以及难以置信。
她好像把父王轰回去了?!
芙芙不知何时跳到了玛修肩上,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用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莫德雷德,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充满纯真困惑的:“芙呜?”
这声“芙呜”仿佛打破了凝固的空气。藤丸立香、玛修、远坂凛、奥尔加玛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莫德雷德身上。
那目光复杂无比——震惊、不解、同情、荒谬,以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这也太莽了吧?!”。
感受到这四面八方如同实质般的目光,莫德雷德只觉得脸颊温度急剧飙升,血液“嗡”地一声全涌到了头顶和脸上。她的耳朵尖红得滴血,整张脸更是涨成了熟透的番茄色。她猛地扭过头,试图用最凶狠的眼神和语气来掩饰内心的慌乱、羞耻和恨不得立刻原地爆炸的心情:
“看什么看!那家伙突然出现!还骑着那么吓人的马拿着那么吓人的枪!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我这是正当防卫!先发制人!懂不懂?!对!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