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脚下如同潮水般涌来、无穷无尽的亡灵杂兵,林秋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后悔——那把能斩星灭神的宝贝刀,好像确实交得有点草率了。
就在这焦头烂额之际,林秋的目光猛地扫过那依旧在喷吐着灰白雾气的安格尔波达!在那如同山峰般的熔炉顶端,一个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物体,正源源不断地为这台灭世机器提供着能量!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林秋的脑海!
“那就再赌一把!”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身体瞬间化作一道紫黑色的流光,无视了脚下涌来的亡灵,几个起落便冲上了安格尔波达上摆放圣杯的位置!
他稳住身形,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镶嵌在复杂符文阵中央的圣杯!
林秋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在自己掌心狠狠一划!一滴血,精准地滴落在圣杯的核心!
“哪有赌徒天天输!哪有小孩天天哭!”林秋对着手中的圣杯,也仿佛对着冥冥中的命运,发出了近乎咆哮的宣言,“我就不信了!老子堂堂仙舟巡天将军,就算抽不到大岚神,抽个关系户同事总行吧?!再来一次!给我——开!!!”
他高举染血的圣杯,以自身为灵脉节点,以圣杯为能量源,以仙舟之血为圣遗物,那熟悉的召唤咒文再次从他口中咆哮而出:
“宣告——汝身在我之下,托付吾之命运于汝之剑…
若顺从此意、此理者,回应!
于此起誓——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
来自于抑止之轮、天秤之守护者——!!!”
嗡——!!!
圣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金光!一道远比之前召唤Lancer时粗壮百倍的金色光柱,猛地从圣杯顶端冲天而起!它无视了厚重的岩层,穿透了笼罩伦敦的魔雾,直射向被灰暗圆环笼罩的天际!
整个伦敦,整个特异点,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翻涌的魔雾凝固了,特斯拉的身影僵住了,亡灵的嘶吼消失了,连安格尔波达的轰鸣都仿佛被那浩瀚的金光所吞噬。
金色的光柱在伦敦灰暗的天空中缓缓收敛、凝聚。
最终,化作了一个端坐于虚空之中的身影。
祂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生命法则编织而成的概念化身。
祂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道平和、温润的声音,在天地间轻轻回荡:
“人子啊…汝所求何事?”
林秋站在安格尔波达之巅,沐浴在那浩瀚的生命光辉下,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震惊、错愕、难以置信,甚至还有一丝“这手气也太离谱了吧”的荒唐感。
他赌的是同事,结果直接摇来了死对头的顶头上司——丰饶星神,药师!
虽然他在仙舟时没少骂“寿瘟祸祖”,但那更多是对那些丰饶民恨屋及乌。对于药师本身,这位悲悯众生、有求必应的星神,林秋倒也说不上憎恶,只是立场不同。
眼下,显然不是纠结立场的时候!
“咳!”林秋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的万马奔腾,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正经求助者,“那个…慈怀药王大人?能劳烦您顺手帮我们把这里的麻烦解决了吗?”
药师那由光辉构成的面庞上,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困惑?祂微微歪了歪“头”,仿佛在思考。
在祂漫长的存在中,回应过无数祈求——祈求长生、祈求健康、祈求治愈、祈求丰饶…但像这样直白地请求“解决麻烦”的,还真是头一遭。
不过,药师不会拒绝任何请求。祂的存在本身,便是对一切祈愿的回应。
“可。”那温润的声音依旧平和。
祂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只是祂周身流淌的生命光辉,轻轻地向外荡漾了一下。
嗡…
涟漪所过之处,奇迹发生了。
那笼罩伦敦数月的浓稠魔雾,瞬间消散无踪!些许微光的伦敦天空,重新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更令人震撼的是,天空之中,那个象征着人理烧却的巨大圆环,在药师生命光辉的涟漪拂过时,竟然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伦敦特异点,在药师轻描淡写的一“拂”之下,被强行“净化”了!
“特异点反应消失了?!”迦勒底管制室内,罗曼医生看着示巴屏幕上骤然消失的异常信号,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你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解决了?就这么解决了?迦勒底众人目瞪口呆,仿佛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然而,药师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祂那光辉构成的手掌中,悄然浮现出一枚种子。
——建木之种。
祂的目光投向下方饱受创伤的伦敦大地,似乎打算将这枚种子种下,彻底治愈这片土地的伤痕,并赋予其难以想象的生机。
“等等!慈怀药王!手下留情!”林秋头皮瞬间炸开,魂都要吓飞了!他扯着嗓子大喊,“这里庙太小!容不下建木这尊大佛啊!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真的心领了!您要是没什么其他吩咐,要不您先走一步?”
他的语气充满了急迫。
开玩笑,建木在仙舟引发的灾难还历历在目,这玩意儿种下去,伦敦就不是被魔雾笼罩,而是直接变成下一个丰饶民乐园了!
这近乎驱赶神明的不敬之语,让下方观战的所长、远坂凛等人听得心惊肉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哪怕药师没有散发出任何威压,但那浩瀚如宇宙的生命力本身,就足以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栗!
药师的动作顿住了。祂那光辉构成的面庞转向林秋,“注视”了他片刻。
祂没有因林秋的不敬而恼怒,反而像是理解了什么,缓缓收回了那枚足以改变行星命运的建木之种。
就在林秋刚松了一口气,甚至脑子里还鬼使神差地蹦出一个作死的念头——“如果我这时候大喊一声‘寿瘟祸祖’,祂这好脾气会不会破功?”——时,已经准备转身离去的药师,身形却再次停顿。
祂重新“注视”着林秋,那温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再次响起:
“此身非汝之本源?”
林秋一愣,下意识点头:“嗯。我本来已经死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才以这种形式重新‘活’了过来。”
药师那由光辉构成的身躯,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那无尽的星河眼眸中,瞬间流露出了极其复杂的情感——先是洞悉真相的了然,随即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怜悯。
但这怜悯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种更加宏大的“慈爱”所取代。
“原来如此…”药师那温润的声音仿佛带着一声叹息。随即,祂做出了一个让林秋始料未及的动作!
祂轻轻一弹指,那枚刚刚收回的建木之种,化作一道柔和却无可抗拒的金绿色流光,瞬间跨越空间,没入了林秋的胸膛!
“呃啊——!”林秋只觉得一股浩瀚的生命力,如同决堤的洪流般在他体内轰然炸开!
它蛮横地冲刷着他身体每一寸角落,修复着之前战斗的所有暗伤!
“卧槽——?!”林秋只来得及爆出一句粗口,整个人就被那汹涌的金绿色光芒彻底吞没!
药师看着被建木生命能量包裹的林秋,光辉构成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个如同园丁播下种子期待发芽般的“微笑”。
祂不再停留,那端坐于虚空的身影缓缓消散,只留下伦敦那虽然破败、却再无魔雾与圆环笼罩的天空。
而下方,安格尔波达的废墟之巅。
那团包裹着林秋的金绿色光芒骤然收缩、内敛!
光芒散去。
站在那里的,不再是身着紫黑星空袍、扛着偃月刀的云骑骁卫。
而是一位身披玄色金纹重甲、肩扛象征巡猎权威的猎旄、面容冷峻如冰、眼神锐利如刀、周身散发着磅礴星穹威压与铁血煞气的——巡天将军!
那属于“林秋”的、真正全盛时期的姿态!属于令使的威压,毫无保留地扩散开来,让整个地下空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随即,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征兆。
巡天将军的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像,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