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六月初三清晨,周娉婷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后,便由曾曦晴扶着,婆媳俩人有说有笑的在花园里散步消食。
预产期也就在这两天了。为了安全起见,曾曦晴建议早点去医院等待生产,吃早餐的间隙便已吩咐秦伯在准备生产时所需的一应物品了。
“娉婷,待会儿我们就去医院待产,东西都……” 曾曦晴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臂弯里的人猛地一个趔趄。
周娉婷脚下一滑,被一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石子给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曾曦晴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儿媳,这才没让她摔倒。
站稳后,周娉婷忍不住“呼哧呼哧”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
“娉婷,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曾曦晴一脸担忧的问道。
“妈,我没事,就是,啊——”还不等周娉婷回答完整,她就突然的惊叫了一声,随即便下意识地捂住了高高隆起的肚子,脸色也在刹那间褪去了血色。
“怎么了?怎么了?是扭到了吗?聘婷,你别吓妈!”曾曦晴吓得魂飞魄散,赶忙用力的扶住她,连声发问。
周娉婷惨白着脸,右手死死的抓着婆婆的左手,感觉到小腹处传来了一阵密集的、不同于往常的紧缩感,伴随着隐隐作痛。
她刚想开口向婆婆描述这种感觉,却不料,一股温热的液体便不受控制地从她的腿间涌出,迅速浸湿了薄薄的居家裤裙。
“妈……我……我羊水好像破……破了……” 周娉婷的声音带着惊慌和不确定,低头看向自己的两腿间。
闻言,曾曦晴立马也往儿媳妇的大腿根处看去。果不其然,已洇湿了一大片。
好在曾曦晴到底是经历过事的,短暂的慌乱后便立刻镇定了下来。
她一边稳稳地撑住周娉婷因紧绷而变得僵硬的身体,一边朝着别墅方向大声叫喊:“老刘,秦伯!快!快准备车!娉婷她破水了!快送医院!王妈,你快去给医院打电话,记得通知少爷!”
她的声音又急又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划破了清晨花园的宁静。
整个陈家立刻像上了发条一样高效的运转了起来。
曾曦晴一边扶着周娉婷慢慢的往停车处走去,一边连声安抚着:“别怕,娉婷,我们马上去医院,没事的,没事的……”
老刘将车发动好后,立马跑过来扶住周娉婷的另一边,和曾曦晴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将周娉婷扶坐进了车里。
秦伯则指挥着家里的佣人将准备好的待产包放进了后备箱。
做好这一切后,曾曦晴接过秦伯递过来的薄毯,盖在周娉婷身上,快速吩咐道:“好了,老刘,快点走,开稳点!”
引擎发动,奔驰车立刻驶出陈家宅院,平稳而高速地向金城市人民医院的方向驶去。
车内,周娉婷靠在柔软的后座椅背上,阵痛开始一波接一波地袭来,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清晰。
她紧咬着下唇,额头上也不知不觉的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曾曦晴坐在她身边,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帕子,不停地为她擦拭额角的汗,嘴里温声安抚着:“娉婷,不要怕,深呼吸!来,跟着妈妈做,吸气……呼气……对,就是这样,别紧张,放轻松,我们很快就到了。”
周娉婷努力跟着婆婆的节奏调整着呼吸,渐渐的,密集的宫缩似乎有了平缓的征兆,剧烈的腹痛感随之得到了一丝缓解。
周娉婷看着婆婆一脸关切的面容,心中的慌乱渐渐被一种踏实的安全感所取代。
与此同时,接到电话的陈予默正以最快的速度从江南派出所赶往金城市人民医院。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手心里全都是汗,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王妈电话里传来的急促的声音:“少爷,少奶奶她羊水破了,已经送医院了!你快点过去吧”。
陈予默从未有一刻觉得这个城市的交通是如此的拥堵,感觉每一个红灯都漫长得像是一种煎熬。此时此刻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妻子的身边。
又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就在周娉婷庆幸稍稍缓过一口气时,一阵更强烈、更急促的宫缩再次袭来。
周娉婷疼得瞬间弓起了身子,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曾曦晴的手臂,嘴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呃——啊!”
“娉婷!”曾曦晴吃痛,却顾不得自己,只更紧地回握住儿媳的手,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焦急,“老刘,再快一点!稳着点开!”
老刘额角也见了汗,紧盯着前方路况,将车开得既快又稳,连续超过了前面几辆龟速行驶的车。
此刻,周娉婷只感觉自己的腰仿佛要被生生折断,小腹处传来撕裂般的坠痛,让她几乎无法保持坐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一种强烈的、想要用力的冲动席卷了她,这感觉来得如此迅猛,让她变得惊慌失措。
“妈……妈!不行……我……我好想用力……孩子……孩子是不是要出来了?”她断断续续地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泪水混着汗水滚落。这种身体完全失控的感觉,让她第一次对生产感到了巨大的恐慌。
曾曦晴闻言脸色也是一变,作为过来人,她深知这种强烈的便意意味着产程可能比预想的更快。
她一边用力支撑住周娉婷不断下滑的身体,一边掏出手机给提前预约好的妇产科主任拨去电话:“李主任,产妇现在宫缩非常急,可能有急产的迹象!”
“陈太太,你先冷静下来,将手机放到您儿媳妇的耳边,开免提!”李主任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曾曦晴搂住周娉婷的肩膀,让她尽可能靠在自己身上,按李主任的吩咐将手机放到了周娉婷的耳边。
“陈太太,你别怕,现在先不要用力!跟着我做呼吸,哈——哈——哈——像这样,短促地呼吸,对!就像吹蜡烛一样!努力分散注意力,憋住!你现在千万不能用力,加油!”李主任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周娉婷在巨大的痛苦和李主任的指令间挣扎,每一次克制不用力都耗费着她巨大的意志,身体因为强忍而剧烈颤抖。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老刘一个平稳的急刹,终于把车停在了金城市人民医院的门口。
门口处,早已接到通知,严阵以待的医护人员立刻涌了上来,迅速打开车门,将周娉婷训练有素的移到了移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