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谢清楹笑了笑,轻声道。
“轻云薄雾,睛空万里。薇薇,如果晚上有轻薄的云或雾的话,第二天就是大晴天。
当然,你也可以在白天观察云朵。出现棉花状的云或者白色的薄云和卷云,那么一天就是睛天,
如果云层厚且走的很快,很碎,那么大概马上就要下雨了。”
谢清楹自觉专业,也算是通俗易懂。
薇薇对她,更是毫不吝啬的赞美。
“哇!阿娘,你懂的真多!”
女儿的称赞,女人的荣誉。
实在是条件有限,这要是上辈子,谢清楹高低得整两条朋友圈。
“那么阿娘,云为什么不能一直是棉花状的呢?”
“它们为什么要变厚呢?这些厚的云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它们变厚就要下雨?”
“阿娘,为什么不能一直是晴天呢?”
……
“阿娘,薇薇喜欢晴天,不喜欢雨天。”
一连串的问题,最后还很有风范的来了句总结。
谢清楹很想抚额苦笑,亲爱的宝宝,你把你娘问的有点子死了。
“薇薇,其实雨天也有好处……”
老母亲劝说。
“可是薇薇不喜欢……”
小姑娘对雷雨天已经有了本能的讨厌,闷闷的说道。
“雨水会令农作物生长,使水稻长成,成为薇薇吃的饭。”
赵策及时补上,此时谢清楹也调整好了,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温声道。
“薇薇,不管晴天雨天,其实都是有用的。从前阿娘听到过一个故事。
有一个母亲,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做衣裳的,需要晴天来晾干自己的染布,小儿子是卖雨伞的,只有下雨天才会有人买他的雨伞。
这个母亲很是忧愁,睛天担心小儿子卖不出伞,雨天担心大儿子的布干不了,做不成衣裳。
渐渐的,她生了病,两个儿子很孝顺,请大夫来为母亲诊治。大夫听完她的担心,哈哈大笑道,不管晴天雨天,你总有儿子可以赚到钱,又有什么担心的呢。
这个母亲心结打开,病也好了。
所以薇薇,睛天可以出门放风筝,雨天也可以欣赏雨中的花,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虽然现在你还不懂,但阿娘现在告诉你,等到将来的某个时刻,你就会明白。”
有些话落在太轻的年纪,当时不解其中意,到了特定的某一天,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你会后知后觉,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感性的人给这种特别的感觉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作人生。
“可是阿娘,那坏人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吗?”
薇薇突然开口,令夫妻俩都沉默了好一会。
小姑娘有些提不起劲。
“前几天薇薇看了一个故事。一个官家的郎君被一个无儿无女的乞丐拐走,乞丐以乞讨拉扯他长大,后来小郎君知晓身世,回去科考,感念乞丐的养育之恩,还给他养老送终。
阿娘,明明是乞丐让小郎君与阿爹阿娘分离,为什么他还要感谢他呢?”
薇薇虽然小,但已经有了自己判断善恶丑恶的一套标准。
在她看来,让孩子跟阿爹阿娘分开就是坏人。
谢清楹斟酌着用词,很是认真道。
“因为有些东西不是天生,是人生。只有天生的东西才会各司其职,各有作用,薇薇,你知道了吗?”
薇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伸手拉住谢清楹和赵策的手,三只手交握,谢清楹感受到赵策抱着自己的那只手,于是她学着赵策的样子,将女儿的手轻轻拢住。
谢清楹听见女儿真诚到有些小心的声音。
“阿娘,阿爹,你们会永远陪在薇薇身边吗?”
依旧是经典问题,谢清楹却没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
“薇薇前几天不是还说长大以后要去看遍千山万水吗?”
薇薇喜欢看地方志,对书上那些习俗不同,位置不同的地方很是感兴趣。
“可是……可是阿娘,薇薇想一直跟你们在一起。”
薇薇还是小孩子,千山万水跟阿娘相比,她选择后者。
“薇薇,慢慢长大吧,你现在的想法跟以后不一样,不过不管你做任何决定,阿娘都支持你。”
这注定是个深奥的夜晚,谢清楹把手放在女儿身上,轻轻拍着哄睡。
“那阿娘会离开薇薇吗?”
“当然啊,阿娘和阿爹总有一天会离开薇薇的。但在离开之前,我们会把所有的东西教给薇薇,不过我们现在不讲这个,小朋友要乖乖睡觉。”
生与死是人类一生的课题,谢清楹小时候,父母会避免这个话题。
谢清楹小时候看着村里老人过世,会很难过,直到她到了二十岁,虽然对于这种事情还是会很难过,但她却觉得不必太过在意这些。
不说生前好坏,从有子女的地方到有父母的地方,两个世界都有亲人,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
生与死,不过一场迁徏。
仅此而已。
谢清楹现在跟薇薇这般有些含糊不清的讨论这个问题,只是希望引导薇薇去慢慢理解,而不是像自己曾经一样,因为身边人的避之不谈,而在人生的某一刻,被迫接受。
“阿娘,你和阿爹可以晚点走吗?薇薇学东西总是很慢……”
谢清楹没说完,而是继续拍着薇薇的背哄睡。
直到薇薇完全睡着,谢清楹才松了口气。
赵策一直听着母女俩聊天,看着女儿睡着,他坐起来,轻轻把薇薇抱起,动作轻柔的将女儿放在了最里面。
随后他靠在谢清楹怀中,握着谢清楹的手,闷闷道。
“阿楹,怎么不回答薇薇的问题?”
是那个晚点离开的问题。
谢清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在成为一个母亲之前,她首先是她自己。
她不可能一直任由两个系统在自己的脑子里作威作福,必须得想个办法把它们去了。
更何况,前不久系统还给了那么诱人的承诺。
谢清楹不可能不尝试,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给不起的承诺,她说不出口。
于是谢清楹再次推开赵策,冷声道。
“赵策,我们还有七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