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睁开眼的瞬间,脑子里炸开一片空白。
她记起来了。
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自己靠在赵昊怀里,嘴一张一合,把天魔阁的坐标、南宫雪的计划、接应人的代号全都说了出来。一字不落,像被抽走了魂。
冷汗从后背冒出来,浸湿了衣裳。
她还躺在他怀里,手搭在他腰上,姿势亲昵得像真的一样。可现在看,全是笑话。
她骗他,他也骗她。
而且骗得更狠。
她咬住牙根,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别乱动。现在翻脸就是死路一条。赵昊既然能让她开口,就一定还有后招。
她眼角余光扫过四周。
赵昊没说话,也没松手,只是低头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吓人。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早就知道她醒了。
两人就这么僵着,谁也不动。
几秒后,赵昊轻轻开口:“怎么了?不舒服?”
声音温柔得像是关心女朋友。
苏媚喉咙发紧,压下心跳,装出虚弱的样子:“我……头有点晕,想坐起来。”
“嗯。”赵昊点头,慢慢松开手,“你休息太久,是该活动一下。”
他扶她坐起,动作自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可就在她双脚落地的刹那,她猛地向后退步,脚尖一点地面,全身妖力爆发!
粉色残影一闪,她已跃出三丈远,直冲林间小径!
跑!
必须跑!
情报全漏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一边狂奔一边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封印还在压制,但逃命够用了。只要出了这片区域,找到接应点,还能翻盘。
她不信赵昊能把所有路都堵死。
但她刚冲进树林,一道赤红火链从天而降,缠住她的裙角!
她用力一挣,布料撕裂,人继续往前冲。
下一秒,空气震动,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止步!”
她脚步一滞,像是踩进了泥潭,身体沉重得抬不起腿。
言灵术!
唐果动手了。
她抬头一看,北面石堆后探出个脑袋,唐果叉着腰,一脸怒气:“想跑?早盯着你了!”
东侧古松上,洛璃跳下来,狐火在掌心燃烧:“你还真敢动啊?刚才演得挺像,现在露馅了?”
前方水雾升腾,聂小倩踏水而出,双手一抬,十几道冰刃凭空凝结,直指她面前。
三个人,三个方向,把她围在中间。
退路全断。
苏媚喘着气,站在原地,手指微微发抖。
她不是怕打不过。
她是怕根本没机会打。
赵昊慢悠悠走过来,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们都骗我!”她突然吼出声,声音发颤,“你说要保护我!你说我不用怕!结果呢?你把我当傻子耍是不是?”
赵昊站定,离她五步远。
“我确实说过。”他语气平淡,“你也确实不用怕——只要你坦白。可你选了另一条路。”
“我是被逼的!”她喊,“我不传消息,封印就会爆体!我能怎么办?”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赵昊问,“我给过机会。从你第一次说‘封印疼’的时候,我就等你开口。结果你选择了撒谎。”
苏媚闭了嘴。
因为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她有机会说实话。
但她没有选。
她还想赌一把,赌赵昊不知道,赌自己能全身而退。
可惜,赌输了。
洛璃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提被逼?那你半夜偷偷摸摸传信的时候怎么不说被逼?你给我端汤的时候怎么不说被逼?装可怜装得挺像,我都快信了!”
唐果也上前一步:“就是!还说什么‘只有我能理解你的孤独’,恶心不恶心?姐姐我直播三年都没你演技好!”
聂小倩没说话,但手一挥,冰刃又逼近半寸,抵住她脖子前的皮肤。
苏媚往后退了半步。
赵昊看着她,忽然笑了下:“你说得对,我不该控制你。”
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红的符纸,轻轻一抖。
那是用血画的符纹,和贴在她后颈的一模一样。
“但我更不该相信一个连呼吸节奏都在演的人。”他说,“你每次说累,我都信了。你每次发抖,我都以为是真的。可系统告诉我,你的心跳频率从来没乱过。你在等,在等一个能逃的机会。”
苏媚脸色变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猎物。
赵昊把符纸收回去,语气还是淡淡的:“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配合,我把封印解开一部分,让你不用再受罪。二是继续硬撑,等我把你交给南宫雪,看看她会不会感激你送上来的情报大礼包。”
“你休想!”她猛地抬头,“我不会再说一个字!”
“哦?”赵昊挑眉,“那你猜猜,我有没有录下来?”
他抬起手腕,点了两下,空中弹出一块半透明的光屏。
上面是她的画面——靠在赵昊怀里,嘴唇微动,一句句说出“寒渊裂谷”“血契标记”“三天后月圆”。
声音清晰,内容完整。
苏媚瞳孔一缩。
她没看到他什么时候录的。
可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证据确凿。
她忽然笑了,笑得有点难看:“行,你赢了。你想知道什么,问吧。”
“不急。”赵昊摇头,“我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你刚才那一跳,是真想逃,还是想引我们追,好给外面的人报信?”
苏媚没回答。
她不能答。
一旦承认,外面那三人就完了。
赵昊看着她,忽然转头对洛璃说:“东边三十里,有个山坳,查到了吗?”
洛璃点头:“信号源定位了,三个热源点,轮流切换位置,明显在伪装移动。”
“那就是他们了。”赵昊收回视线,“你不想说,我可以自己找。”
苏媚终于慌了:“你不能去!那是陷阱!南宫雪在等你主动踏入!”
“所以你是承认有接应点了?”赵昊笑了,“谢谢提醒。”
他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她喊。
“去端窝。”他头也不回,“既然你知道是陷阱,那就说明你还有一点真心不想我死。那我更要去了——不然对不起你的‘好意’。”
苏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张了张嘴,想喊停,却发不出声。
洛璃走到她身边,冷冷道:“别挣扎了。你从进队那天起,就已经输了。”
唐果哼了一声:“下次装乖之前,记得先把尾巴收好。”
聂小倩最后一个走过,留下一句话:“你比我们想象中软弱。你其实不想伤害任何人,包括赵昊。”
苏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还在抖。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她不是在为任务拼命,她是在为自己活命找借口。
赵昊走出几步,忽然停下。
他没回头,只说了一句:“你要是真想赎罪,现在告诉我,南宫雪真正的计划是什么。不是她让你传的,是她私下准备的。”
苏媚嘴唇动了动。
她知道那个计划。
可说出来,就真的再无回头路了。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睁开。
赵昊还在等。
她刚要开口,远处树林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鸟鸣。
三短一长。
是暗号。
接应的人,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