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回头的瞬间，苏媚的手已经放下，眼睛也恢复了正常。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转过身去。
“这林子越走越阴，大家注意脚下，别踩到禁制。”
队伍里没人接话，但脚步都慢了下来。唐果悄悄往赵昊身边靠了半步，手指勾住了他卫衣的袖口。洛璃扫了眼苏媚，眉头皱得更紧。
赵昊放慢速度，等苏媚走到中段位置，才开口问：“你说你来过一次，那应该知道前面最难的是哪一段？”
苏媚低着头，声音轻了些：“最险是断崖藤桥，下面是千年雾海，一旦失足，魂都留不下。”
“有没有稳妥些的路？”赵昊追问。
苏媚抬眼看了看他，又迅速垂下视线：“有一条偏道，绕半山腰走石脊，虽窄但无瘴气，我……记得怎么走。”
“行。”赵昊点头，“那就听你的。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带错一步，咱们可都没退路。”
他说完，转身往前走。其他人互看一眼，跟了上去。
脚下的路开始变陡，岩壁裸露出来，地面只有一条勉强容下一脚的石脊蜿蜒向前。远处灰白色的雾墙翻滚着，像烧开的水。
“这地方真能走人？”唐果扒着岩壁探头往下看，立马缩回来，“下面全是雾，什么都看不见。”
“看得见就不好了。”洛璃冷冷说，“雾里藏煞气，照直了看会瞎眼。”
聂小倩闭上眼，指尖在袖口微动：“风向变了，三分钟后会有强气流从谷底冲上来，必须在这之前通过。”
“那你掐准点啊。”赵昊回头喊，“别等我们走到一半被吹下去。”
“我已经说了。”聂小倩睁开眼，“现在就开始走，别磨蹭。”
队伍重新动起来。这次排阵变了，赵昊在前，唐果紧跟，洛璃落在中间偏右，聂小倩在左，三人形成半包围圈，把苏媚夹在中央。
走了不到十分钟，地面突然一震。
“地震了？”唐果站不稳，一把抱住赵昊胳膊。
“不是地震。”洛璃盯着前方，“是石脊在动。”
只见前方一块突出的岩石缓缓缩进岩壁，原本连通的路径断开了。
“这是活路。”苏媚低声说，“黑风山脉的地脉会自己调整，走慢了就会被甩出去。”
“那你倒是早说！”唐果瞪她。
“我说了。”苏媚抬头，“你们没问。”
赵昊抬手制止争吵：“别吵了，先过去再说。洛璃，你能跳过去吗？”
洛璃眯眼看了下距离：“五米，能跳。但背着人不行。”
“我不用背。”苏媚说，“我能自己走。”
她说完，往前迈了一步。脚刚踏上边缘，左手突然按住胸口，整个人晃了一下。
聂小倩立刻出声：“她的封印松了。”
“撑得住吗？”赵昊回头问。
苏媚咬着嘴唇点头：“再忍一会儿……还能带路。”
“那就继续。”赵昊挥手，“洛璃先跳，过去接应。唐果第二个，聂小倩第三个。苏媚你跟着我，别掉队。”
洛璃深吸一口气，猛地起跳。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对面平台上。她转身伸出手：“下一个！”
唐果咬牙冲过去，助跑几步也跳了出去。这次落点偏了些，膝盖直接磕在地上。洛璃一把拽住她手腕拉起来。
“疼死了！”唐果揉着膝盖，“下次让我飞过去算了！”
“系统没这功能。”赵昊笑了一声，“下一个，聂小倩。”
聂小倩闭眼感受了下风速，忽然加速冲出，在最后一刻腾空而起。她的裙角被气流卷起，整个人轻飘飘地落在对岸，落地无声。
“可以啊小倩姐！”唐果拍手，“下次教我这招！”
“言灵术辅助平衡。”聂小倩淡淡说，“你学不会。”
轮到苏媚了。她站在边缘，呼吸有点乱。
“别怕。”赵昊站到她身后，“我推你一把。”
“不用。”苏媚摇头，“我自己来。”
她后退两步，猛地冲出。起跳瞬间，左手再次捂住胸口，身体在空中微微下沉。
赵昊伸手抓住她脚踝用力一拉，硬是把她扯上了平台。
苏媚趴在地上喘气，额头全是汗。
“谢了。”她低声说。
“别谢太早。”赵昊蹲下来看她，“你这状态撑不了多久吧？”
苏媚没回答，只是慢慢站起来。
“前面还有两段断口。”她说，“过了就能看到灵泉标记。”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洛璃盯着她，“这种地方一般人记不住路线。”
“因为我逃出来的时候，就是沿着这条路跑的。”苏媚声音很轻，“那时候后面有人追，我只能拼命记住每一块石头的位置。”
“谁追你？”赵昊问。
苏媚抬头看他：“你猜呢？”
赵昊没再问。他站起身拍拍裤子：“行了，继续走。大家都小心点，接下来可能更难。”
队伍继续前进。石脊越来越窄，有些地方只能侧身贴着岩壁挪过去。风从谷底往上灌，吹得人站不稳。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块立着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模糊的大字。
“灵泉近，慎入。”唐果念出来，“这提示还挺贴心。”
“不是提示。”聂小倩走近细看，“是警告。这块碑是用人骨粉混合玄铁浇筑的，写这句话的人，死在这条路上了。”
“难怪字迹发黑。”洛璃冷笑，“还以为是谁好心留路标。”
赵昊绕到石碑侧面，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血开径，命铺路，欲取泉者，必舍一亲。”
“这什么意思？”唐果凑过来，“要拿亲人祭路？”
“不一定。”赵昊摸着那行字，“可能是考验，也可能是陷阱。咱们绕过去看看。”
“不能绕。”苏媚突然说，“这条石脊是唯一的通道，想过去就必须经过这里。”
“所以你是让我们牺牲一个人才能进？”洛璃逼近一步，“你想让谁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媚往后退，“我只是说……规则就是这样。”
“规则？”赵昊笑了，“我最讨厌别人给我定规则。”
他掏出背包里的绳索甩过去，一头绑在石碑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
“保险措施。”他说，“万一掉下去还能拉上来。”
“你真不怕死？”苏媚看着他。
“怕啊。”赵昊咧嘴，“但我更怕泡面没热水冲。”
他说完，一脚踏上石碑前方的断口。脚刚落地，整块区域突然亮起红光。
“触发禁制了！”聂小倩喊。
地面震动加剧，前方雾海翻腾得更加剧烈，隐约能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这边移动。
“快走！”赵昊大吼，“别停！”
队伍开始加速。石脊两侧不断有碎石掉落，砸进雾里没有声响。
跑了约莫五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几根断裂的石柱散落在地上，中间有一块圆形凹陷，表面覆盖着青苔。
“这就是灵泉核心？”唐果喘着气问。
“差不多。”赵昊蹲下拨开青苔，露出底下刻着的符文，“还没激活，得有人进去启动。”
“谁去？”洛璃问。
他猛地回头。
苏媚站在原地，左手抬起，掌心朝向他的方向。
而她的眼睛，正在变成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