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前面几个人。
洛璃走在最前头,背挺得笔直,连后脑勺都透着一股不爽。唐果紧贴着他左后方,每走两步就伸手拉一下他卫衣的帽子,像是怕他突然消失。聂小倩闭着眼走路,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颤动,明显在探路。苏媚落在最后,低着头,一只手还抱着那碗凉掉的汤。
没人说话。
空气像被冻住。
赵昊叹了口气,忽然大声说:“咱们只剩不到两小时找到灵泉坐标,不然整个学院下周直播全得断网!”
声音在林子里撞了一下,反弹回来。
洛璃脚步一顿,没回头。唐果立刻接话:“就是!外面信号差成这样,再找不到补给点,我连美颜滤镜都开不了!”她一边说一边瞪了眼苏媚,“总不能指望谁靠熬汤续命吧。”
苏媚没反应,只是把碗抱得更紧了些。
聂小倩睁开眼,看了前方一眼:“三里外有水汽波动,不是普通溪流,可能是灵脉支流。”
“靠谱!”赵昊一拍背包,“这才对嘛,大家齐心协力搞任务,比干站着互瞪强多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队伍中间位置,左右张望:“现在不是纠结谁递没递汤的时候。你们想想,等咱把这波灵泉挖出来,直接接通现实世界供水系统,以后泡面都能用灵泉水冲,那才叫生活质量飞跃。”
唐果噗嗤笑出声:“哥哥你能不能正经点?这是修仙界,不是外卖平台。”
“怎么不正经?”赵昊理直气壮,“我这叫落地转化项目。你直播带货卖螺蛳粉,我能卖灵泉套餐,用户充值九十九就能解锁‘三天排毒养颜体验包’,这波血赚。”
洛璃终于开口:“说得好像你能活着回去一样。”
“哎,这话就不对了。”赵昊转过身,面向她,“我现在好歹是院长,手下四个主播两个导师,团队配置拉满。别说一个黑风山脉,再来十个我也照闯。”
他说完,故意朝苏媚扬了下下巴:“你说是不是?苏姑娘。”
苏媚抬眼看他,嘴角动了动:“你说要信我,我就指条近道。但路上有瘴气区,必须结伴同行,单独走会迷失方向。”
“哦?”赵昊挑眉,“那你早不说?”
“之前……没人愿意听我说话。”她声音很轻,目光扫过三人。
唐果撇嘴:“现在说也不一定有人信。”
“信不信是一回事。”赵昊打断,“能不能用是另一回事。她说有近路,那就试试。反正咱们时间不够,绕远更亏。”
洛璃冷冷道:“你就这么确定她不是想把我们引进陷阱?”
“不确定。”赵昊耸肩,“但我确定一件事——现在翻脸,任务直接失败。到时候别说蟠桃宴,泡面都没得吃。”
“所以你是拿全队前途赌她的动机?”洛璃盯着他。
“不是赌。”赵昊摇头,“是算。她要是真有问题,早就动手了。刚才我后颈发热那会儿,她离得最近,真想下手我不一定防得住。但她没动,说明至少现在还想合作。”
唐果皱眉:“可她眼睛变色了,你还看见了吧?”
“看见了。”赵昊点头,“但我也看见她手在抖。那不是攻击前兆,是压制什么东西的表现。就像……憋着一口气不敢喘。”
聂小倩忽然插话:“她体内有封印,不是自封的。是外来力量强行压进去的,正在慢慢松动。”
“你看出来了?”赵昊问。
“嗯。”她指尖掠过袖口铃铛,“静听雾能感应到异常灵流频率。她每次抬手,胸口那股气息就会震一下,像在对抗什么。”
“所以她是被控制的?”唐果语气缓了点。
“不一定。”聂小倩摇头,“也可能是她自己封的,怕失控。”
赵昊摸了摸下巴:“行吧,不管她是被迫还是自愿,现在这条命暂时归我管。既然她说有近路,那就让她带一段。但规矩得定好——”
他转身看向苏媚:“你走中间,前后都有人看着。你说方向,我们决定走不走。不准单独靠近我,不准递任何吃喝的东西。能做到吗?”
苏媚沉默几秒,点头:“能。”
“好。”赵昊笑了下,“欢迎加入临时工岗位,表现好可以转正。”
他转回身,拍拍手:“都听见了吧?接下来目标明确,找水、定位、打卡、收工。谁先发现灵泉核心,奖励私人定制款雷劫护盾一次,保熟。”
唐果哼了一声:“你哪来的雷劫护盾?别又是系统抽奖送的劣质货。”
“嘿,这次可是S级道具!”赵昊得意,“上回打完变异妖兽爆出来的,一直舍不得用。现在拿出来当奖金,够诚意了吧?”
“诚意是够了。”洛璃冷笑,“就怕有人连碰都没机会碰。”
“那得看本事。”赵昊咧嘴,“谁抢到算谁的。”
队伍重新动了起来。
这次阵型变了。
赵昊走在前头,唐果紧跟其后。洛璃落到中间偏右,聂小倩在左侧,三人形成半包围圈,将苏媚夹在中央。苏媚低头跟着,脚步平稳,双手空了出来,那碗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山路开始上坡。
林子越来越密,光线被树冠挡住,地面铺着厚厚一层枯叶,踩上去软绵绵的。远处传来几声鸟叫,短促而尖锐。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赵昊忽然停下。
“怎么了?”唐果问。
“前面有东西。”他眯眼往前看,“地上那片叶子,颜色不太对。”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前方五六米处,一片椭圆形区域的落叶呈现出暗红色,像是被水泡过很久,边缘已经开始发烂。
“别过去。”聂小倩低声说,“那是瘴毒积聚地,沾上会腐蚀灵台。”
“难怪她说要结伴走。”洛璃冷笑,“原来这种地方必须抱团才能过。”
苏媚抬起头:“我可以带路。我知道哪里能绕开。”
赵昊回头看了她一眼:“说。”
“往左斜三十步,有一块青石露出地面,踩上去不会陷。然后贴着岩壁走七丈,那边有风道,毒气进不去。”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唐果盯着她。
“我来过一次。”苏媚声音平静,“那时候……也是被人带进来的。”
赵昊皱眉:“谁带你来的?”
她没回答,只是看着那片红叶区域,眼神有点空。
赵昊看了她两秒,忽然抬脚往左走:“行,就按她说的来。大家都跟紧点,别掉队。”
他带头踏上青石。
石头表面有些滑,但他站稳了。其他人陆续跟上。唐果经过苏媚身边时,伸手拽了她一把,力气不小。
苏媚踉跄了一下,勉强站住。
“小心点啊。”唐果笑嘻嘻地说,“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一行人沿着岩壁前行。
风从窄缝里吹出来,带着一丝凉意。走完七丈后,地面恢复干燥,树叶也变回正常颜色。
赵昊松了口气:“过了?”
“过了。”聂小倩点头,“毒区已脱离。”
“不错嘛。”赵昊回头看向苏媚,“信息准确,加分。”
苏媚嘴角微动,似乎想笑,又忍住了。
“别高兴太早。”洛璃冷不丁说,“过了这一段,还有两道关卡。她要是真知道路,应该主动说出来,而不是等我们逼。”
苏媚抬眼:“下一关是断崖,下面是雾海,只能靠藤桥过。再后面是石阵,会移位,走错一步就会被甩进地缝。”
“说得挺详细。”唐果抱臂,“你怎么不去写攻略书?”
“因为写书的人……”苏媚低声说,“都没活着出来。”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赵昊咳嗽两声:“咳咳,挺好挺好,有难度才有挑战性嘛。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个破桥?”
他拍了拍背包:“再说我这还有备用绳索,实在不行咱们滑索过去。”
“你那绳子能撑几个人?”洛璃问。
“撑不住就分批。”赵昊咧嘴,“我先过去,给你们搭个安全锚点。大不了多跑两趟。”
“你倒是想得开。”唐果叹气,“不过……算了,先走到再说吧。”
队伍继续前进。
气氛比刚才松了一些。
虽然没人主动和苏媚说话,但也没有再刻意孤立她。她走在中间,双手垂在身侧,偶尔抬头看一眼赵昊的背影。
赵昊低头看了眼系统。
倒计时:1小时12分钟。
信用点+30。
他笑了笑,加快脚步。
前方林子尽头,隐约能看到一道灰白色雾墙横贯山谷。
那就是雾海了。
赵昊指着那边:“兄弟们,加把劲!终点就在眼前!”
他刚说完,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像是有根细针扎进了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