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又添一语:“地府已得敕令,凡涉取经之魂,皆享三世福报。卿放手施为便是。”
庄颜再拜,额间映出七彩霞光:“蒙此天恩,敢不竭诚?”
“切记机密。”玉帝话音渐隐入云霭。
“臣以道心为誓。”
待庄颜身影消散于玉阶,玉帝召集群仙,朱笔凌空书就:“着即拟诏。”
许天师展开玉纸,执起朱笔,目光投向玉皇大帝。
玉帝开口道:令太玄都省行文人间部,表彰灵台神府府丞火灵真仙功绩德行,晋升七品仙阶,仍掌府丞之职。
三日后,人间部使者驾临神府宣旨,擢升火灵真仙为七品仙官,继续执掌灵台神府。另赐紫钱十万贯,金花五枝,御酒五坛,以示恩宠。
火灵真仙叩谢圣恩,收下赏赐后,取出五篮仙桃赠与使者。使者道谢收下,随即返天复命。
得知升迁喜讯,兰儿与妙语前来道贺。庄颜吩咐设宴庆贺。宴毕,庄颜唤火灵真仙至山神殿。
殿内,庄颜对火灵真仙道:我将云游四方,府中诸事尽托于你。
火灵真仙含笑应道:神君但请放心远游,府务自有属下打理。
庄颜点头,抬手为火灵真仙施加之术,言道:此后遇难解之事,只需默念二字,纵隔四大部洲亦可相通。
火灵真仙顿觉灵台生出一道玄妙力量,虽不可见不可触,却深感神君法力更胜往昔,当即拱手称是。
庄颜又叮嘱数语,言明翌日启程,便离殿返回云房。静室之中,他细数百年闭关所得:既证天仙果位,又借香火之力窃取天道,增设千余种神通,涵盖万物法则。
次日卯时,庄颜踏出精舍,见火灵真仙与兰儿已在院中等候。月门处,一道红影斜倚门框,正望向这边。
特来恭送神君。二人齐声道。
庄颜笑答:在此相送便可。转而对兰儿嘱咐:虎先锋奉令下山,不久将归。你当勤修不辍,若有疑难可往斜月三星洞求教菩提祖师。
兰儿躬身应诺。
庄颜对火灵真仙嘱咐道:神府若缺人手,可请陆菡芝或斜月三星洞的人来帮忙。
火灵真仙恭敬应道:谨遵神君吩咐。
庄颜微微颔首,走到妙语跟前说道:安心在此修行,日后若表现良好,自有机会离开此地。
妙语青丝垂肩,星眸微闪地瞥了庄颜一眼,随即别过脸去。
庄颜淡然一笑,向众人拱手作别,转瞬间化作清风消散无踪。
南瞻部洲,长安城内。
太极宫两仪殿中,唐太宗李世民端坐殿上,神色凝重地望着几位重臣。
城外坠龙一事,诸位可都知晓了?李世民沉声问道。
众臣纷纷应答:据袁仙人所言,那是触犯天规的泾河龙王之首。
长孙无忌补充道:听闻是由尚书左丞梦中行刑。
魏征正襟危坐,忽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投来。
李世民直视魏征:此事可是你所为?
魏征拱手答道:当日与陛下对弈饮酒,微臣醉后奉天命处斩了泾河龙王。
朕不是让你刀下留人吗?李世民质问道。
魏征正色道:龙王触犯天条,理当伏诛。正如我大唐子民若违律法,亦当受惩。
朕现在问的不是律法!李世民拍案而起,如今龙王冤魂夜夜来扰,你待如何?
魏征从容道:陛下贵为天子,何惧区区亡魂?
你......李世民怒不可遏,挥手喝道:都给朕退下!
夜深人静时,一颗血淋淋的龙首突现寝宫,直扑龙榻。
李世民惊起拔剑,厉声喝道:朕乃天命所归,岂容你这罪龙放肆!
剑光闪过,龙魂化作黑烟散去,唯留怨恨之声回荡:背信之君,誓要索命!
李世民怒喝道:有胆去找魏征!
翌日早朝,群臣见天子面色憔悴,问明缘由后皆大惊失色。
尉迟恭挺身而出:陛下开创盛世,又有天命在身,何惧鬼魅?
李世民当即下令:既如此,今夜就由爱卿镇守宫门,让那妖龙见识你的威风。
尉迟恭拍胸保证:臣必护陛下周全。
秦琼上前一步道:微臣愿与敬德一同守护宫门,保卫圣驾。
李世民点头应允。夜幕降临后,寝殿外围满全副武装的侍卫,秦琼和尉迟恭身着铠甲,手持兵器,分别立于殿门两侧,气势逼人。
但凡有邪祟作乱,格杀勿论。李世民叮嘱道。
末将遵命!二人齐声应答。待皇帝就寝后,他们严阵以待。
子夜时分,泾河龙王的怨灵再度来袭,阴风呼啸中,却见两位将军持剑而立,周身散发着凛然正气,将阴邪之气尽数驱散。
朦胧雾气中隐约浮现一颗血淋淋的龙头,尉迟恭与秦琼见状,当即怒喝一声,挥剑斩去。二人刚猛的气势如烈火般炽热,吓得那龙王魂魄仓皇逃窜,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
龙王冤魂夜夜纠缠,但尉迟恭和秦琼终究无法长期值守。
连续守护一月后,两位将军终因体力不支而病倒。家人急忙入宫禀报,李世民立即派遣太医诊治,并厚赏二人。
虽得安眠,但被冤魂纠缠终非长久之计。更不便的是,有将军把守宫门,连召幸嫔妃都诸多不便。
众卿可有良策驱除这龙王冤魂?李世民在朝堂上询问。
李积出列奏道:听闻玄奘法师已至长安,此乃得道高僧,或可化解此事。
可是那位大阐都纲陈玄奘?
正是。
李世民当即下旨宣召。不多时,玄奘奉旨入宫,于两仪殿面圣。
行礼赐座后,李积详述原委。李世民道:法师若能解此困厄,朕必重赏。
玄奘合十道:陛下乃真龙天子,能为圣上分忧是贫僧的福分。
得知尉迟恭二人病倒,玄奘解释道:二位将军阳气受损,静养即可恢复。
李世民颔首道:原来是这样。转向玄奘询问:法师认为该如何化解泾河龙王冤魂索命之祸?
玄奘合十答道:陛下不必忧虑。只需召两位画师绘制尉迟敬德与秦叔宝将军的画像,待小僧以金刚法力开光后张贴于宫门,那龙王冤魂便再难侵扰。
李积若有所思:这不就是门神吗?
玄奘微笑:确是如此。不过借用了二位将军的凛然正气,比寻常门神更具威力。
李世民当即拍板:就照法师说的办。
不久,尉迟恭与秦叔宝的画像不仅出现在天子寝宫门前,更贴满了皇城各处宫门。自此泾河龙王冤魂果然无法踏入皇宫半步。
龙颜大悦的李世民一月后厚赏玄奘,下诏在长安兴建佛寺,并请法师开坛讲经。圣旨既出,玄奘顿时成为大唐最负盛名的高僧。
然而长安城外乱葬岗中,被阻于宫门外的龙王冤魂日夜哀嚎。恰逢玄奘第七日讲经之时,一位青衣道人踏足此地。
但见这道人峨冠博带,周身清光流转,所到之处阴霾尽散。龙王魂体被清光照透,慌忙躲藏之际,却听道人朗声道:不必躲藏,本君特来寻你。
确认四下无其他鬼魅后,龙王战战兢兢现身行礼:小龙拜见上仙,不知仙君尊号?
道人拂袖笑道:吾乃灵台神君,掌人间伏魔之事。
龙王闻言悚然,伏地再拜:不知神君驾临,有何示下?
庄颜淡淡道:你虽触犯天条伏诛,但念在昔日布雨有功,特来指你一条生路。
见龙王面露疑色,庄颜又道:不必多虑。
思及自身处境,龙王终是躬身恳请:求神君慈悲指点。
庄颜言道:“我授你一法,可往‘清霜岭’修行,需在山顶设祭坛,每日晨时敬天,暮时拜地,持清净心,断诸欲念,如此四十九日后功行圆满,届时送你个好前程,果位不逊从前。”
泾河龙王欣喜万分,伏地叩首:“小龙叩谢上仙恩典。”
庄颜含笑示意:“近前来,伸出右手。”
龙王即刻上前递出右掌,庄颜指尖轻点其掌心。
霎时一个字浮现于龙王掌中,庄颜为其加持之能。
此法可驭千里水汽,保你修行无碍。庄颜叮嘱,切记只在清霜岭修行。
龙王再拜:上仙厚恩,小龙永志不忘。抬头时,庄颜身影已杳然无踪。
此时长安皇城内祥云缭绕,佛光普照。
唐王李世民率众臣礼拜,但见云端显现大士真容:金冠璎珞垂珠,素蓝龙袍缀彩凤,环佩叮咚,手持净瓶杨柳。惠岸行者侍立左右,正是救苦救难 。
待菩萨驾云远去,李世民询众僧:适才菩萨所言西天三藏真经,何人愿往求取?
玄奘法师越众而出:贫僧愿赴西天,求取真经以报陛下。
李世民执其手道:法师若肯西行,朕愿结为兄弟。遂于佛前立誓,敕封御弟圣僧。
临行之日,李世民亲送长安城外,奉上乡土素酒:宁恋故土一捻,莫贪他乡万金。
玄奘饮罢躬身:多则五载,少则三年,必携真经归来。
玄奘辞别唐王,跨上马背,领着两名侍从渐行渐远,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师徒三人离了长安,日夜兼程来到清霜岭。夜半时分,岭上月光如水,寒风穿林而过。正行走间,三人连人带马突然坠入深坑,被数十名妖怪捆绑着押入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