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一幕,陈一天骄傲地一笑。
这也是他欣赏小白的一点。
他还记得上次遭遇山池剑时,小白这家伙即便除了撕咬、踢踹外,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但当他们面临危险,它还是义无反顾冲在第一个,硬用自己的身躯去扛。
简直……憨得令人肃然起敬!
“倒有几分倔强。”
赤角龙女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她伸出纤纤玉手,掌心朝下,指尖流淌着难以言喻的道韵与精纯法力,那并非刻意施为,而是源自生命本源的威压与点化之力。
她身形未动,手掌却仿佛跨越了空间,轻轻按在了小白那宽阔的、覆盖着亮色银鬃的额顶。
第一次抚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涌入小白体内。
小白浑身剧震,银白色的毛发根根倒竖,发出极度痛苦又兴奋的嘶鸣。
它的身躯如同吹气般膨胀、扭曲,银色的鳞片在皮肤下疯狂滋长、凸起,覆盖面积急速扩大,将原本柔顺的毛发挤压、吞噬。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爆响,肌肉虬结贲张,一股原始的、狂暴的妖气轰然爆发,充满了整个太乙殿,带着龙威的腥甜气息。
小白竟是……直接妖化了!
陈一天看得目瞪口呆。
这异兽化形的过程,也太过…骇人了。
只见小白琥珀色的眼瞳瞬间被血色覆盖,充满了混乱与挣扎。
这是妖化过程的剧痛与力量冲击灵智的本能反应。
它体内的那丝龙血特性,在这股精纯龙力与道韵的催化下,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瞬间引爆了血脉深处潜藏的所有力量,推动着它朝着更高生命形态强行跃迁!
赤角龙女微微抬手。
就在小白妖化的狂暴气息即将失控,身躯膨胀到极限,几乎要炸开的刹那,赤角龙女的手掌再次落下,依旧轻描淡写地按在它额顶。
第二次抚顶。
“定。”
一个清冷的音节吐出,如同法则箴言。
狂暴的妖气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瞬间攥紧、压缩!
小白膨胀扭曲的身躯猛地向内坍缩,体表那些狰狞凸起的银色鳞片纷纷碎裂、剥落,化作点点银屑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从它体内透射出的、越来越盛的柔和银光。
那光芒纯净、圣洁,带着新生的气息,将小白庞大的妖躯完全包裹,形成一个巨大的、流动着银色符文的椭圆形光茧。
光茧表面,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身影轮廓,正在经历着翻天覆地的重塑。
光茧内部,银焰升腾。
血肉、骨骼、经络都在分解、重组。
银色的长发如同最上等的绸缎,在银焰中疯狂滋长,从虚无中诞生,一直蔓延到蜷缩身影的脚踝之下。
皮肤在火焰中新生,细腻得如同初雪,薄得几乎透明,其下青色的血管脉络若隐若现,构成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眉骨、睫毛,所有毛发都被渲染成纯净无暇的亮银色,与那瀑布般的长发交相辉映。
赤角龙女看着那光芒流转、孕育生机的巨大银茧,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她也有些意外,这龙血马,竟然比雷姬的天赋还要好上一筹。
她不再迟疑,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将手掌轻轻覆在了光茧顶端。
这一次,她的指尖流淌的不再是催化的力量,而是精粹无比的、启迪灵慧的神魂本源之力与大道感悟的碎片,如同甘霖,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光茧之中。
第三次抚顶。
“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那巨大的银色光茧如同被戳破的水泡,无声地破裂、消散,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
如同下了一场星屑之雨,缓缓飘落,尽数被光芒中心的诞生之灵所吸收。
光芒敛去,一个身影清晰地呈现在陈一天和赤角龙女面前。
那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
她赤足站立在冰冷的殿砖上,身姿纤细玲珑,刚刚脱离稚嫩,已初具少女的娉婷。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长及脚后跟的亮银色长发,如同流淌的月光,又似最顶级的银绸,柔顺光滑,闪烁着星辰般的光泽。
她的眉毛、睫毛同样是纯净的银色,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精致得不似凡俗。
肌肤白皙剔透得惊人,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又带着新生的娇嫩,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皮下淡青色的纤细血管,为她增添了几分非人的、惊心动魄的美丽。
少女的眼神最初是空洞的,带着初生婴儿般的懵懂与茫然,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她微微歪着头,银色的长发随之倾泻,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世界和眼前的两人。
然而,当赤角龙女那最后一点蕴含开慧之力的灵光彻底融入她的眉心时——
嗡!
仿佛蒙尘的宝珠被瞬间拭净!
那双琥珀色的、继承了龙血马本源的美丽瞳孔中,迷茫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清泉般的澄澈、明悟与感激。
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来历,明白了是谁赋予了她新生,明白了眼前两人的身份。
没有任何犹豫,少女屈膝,以最虔诚的姿态,朝着陈一天的方向深深拜伏下去。
亮银色的长发铺洒在地,宛如一片流淌的星河。
她抬起头,用清脆如玉石相击、却又带着一丝新生的稚嫩嗓音,无比清晰地开口:
“小白,谢过主人再造之恩!”
她转向赤角龙女,再次深深叩首,语气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敬畏与孺慕,“谢过雷帝大人点化之恩!”
赤角龙女看着眼前这银发如瀑、肤白胜雪、精致得不似人间造物的少女,熔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随即又浮起一丝玩味。
她收回手掌,负于身后,目光在懵懂跪伏的小白和一旁明显看呆了的陈一天之间流转了一圈。
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又隐隐透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淡淡的酸意:
“哦?倒是个俊俏得不像话的小丫头。”
她斜睨了陈一天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师弟啊,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那“福气”二字,被她咬得微微拖长,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