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响过三声,柳摇站在演武场高台中央,肩头的黑猫耳朵动了动,尾巴卷住她一缕发丝。她没抬手去拨,只是把剑从背后抽了出来。
剑尖点地,霜纹顺着石缝爬开,像电路板上的铜线蔓延。台下陆续来了些人,有玄剑仙宗的内门弟子,也有其他四宗派来的候选者。他们站得松散,有人交头接耳,有人低头看鞋尖,没人敢往前面站。
林风从东侧走来,袖口那道撕裂还没补,青玉笛在腕间转了一圈,插进腰带。他站定在第三排位置,没说话,只对柳摇点了点头。
苏灵是最后一个到的。她背着药囊,脚步轻,走到前排时停了一下,抬头看柳摇。柳摇也看了她一眼,两人之间什么都没说,但空气里像是签了份电子合同,自动勾选了“已阅读并同意”。
柳摇终于开口:“你们收到通知,说要组队清剿邪教分支。任务评级是S级,没有保底补贴,死了不赔灵石。”
底下一阵骚动。
“但我还是来了。”一个穿灰袍的少年举手,“我想问……我们到底打的是什么?”
“血月教。”她说,“三年前被灭过一次,现在复活了。他们在西南第七峰建祭坛,用镇魂香锁人神识,拿活人当电池充能。”
“那不是魔修才做的事?”
“他们比魔修还脏。”柳摇把剑横在胸前,“魔修杀人至少痛快。这些人先把人养着,每天割一点魂力,像薅羊毛一样持续收割。等你彻底废了,再塞进祭坛当启动钥匙。”
有人脸色变了。
“我查过北岭七个村子的失踪记录。”她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扔下去,“里面有个孩子才八岁,被抓前夜还在背《基础符箓学》。他娘说他梦见自己被人绑在石头上,头顶月亮是红的。”
册子被一名女弟子捡起翻开,手指微微发抖。
“所以这不是副本刷怪。”柳摇扫视全场,“这是现实版团灭局。你们可以选择退出,现在转身走人,没人拦你。”
没人动。
“好。”她收剑入鞘,“接下来我说三件事。”
第一,我不是来带队观光的。我要的是能动手的人,不是来蹭经验包的混子。谁觉得自己只是来凑数的,请现在离场。
第二,这次行动没有KpI考核,但有生死结算。你救不了队友,就别指望别人救你。我不搞平均主义,能者多劳,弱者自保。
第三,我可以保证一件事——只要跟着我冲,资源分配按贡献算。爆出来的装备、材料、情报权限,全部透明公示,绝不暗箱操作。
她说完,台下沉默了几息。
然后一个戴面具的男子走出来:“我是御兽仙宗的,擅长追踪和埋伏。我可以加入,但有个条件——我要知道指挥链路是谁。”
“我。”柳摇答得干脆,“决策我做,责任我扛。你可以质疑方案,但开战后必须执行命令。不服的,现在可以提。”
那人没再问,直接站到了林风旁边。
又有一个丹灵仙宗的女孩举手:“我……我能治伤,但打不过人。我可以负责后勤吗?”
“可以。”柳摇点头,“但你要记住,战场没有绝对安全区。如果你倒下了,没人会专门回来救你。想活命,就得学会边跑边扎针。”
女孩咬了咬唇,用力点头。
陆续有人往前站。有的报出身法特长,有的说自己懂阵法破解,还有个炼器阁的小伙直接掏出一把飞剑原型机,说是自带追踪锁定功能,就是续航只有半柱香时间。
柳摇听完,一个个记下名字和能力,写在玉简上。
玄尘长老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台角的石凳上,抱着酒葫芦啃烧鸡。他一边嚼一边笑:“这丫头,招人跟招员工似的,搞得还挺正规。”
“师父。”柳摇走过去,“名单我筛了一遍,留下三十二人。分四个小组,每组配一个核心成员带队。”
“你倒是会用人。”玄尘哼了一声,“林风控场,苏灵支援,你自己带突击组。剩下那个空位……是不是留给谢无涯?”
“他不在编制内。”柳摇低声,“他是自由职业者,来去自主。”
“哼,说得真文雅。”玄尘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外包么。”
柳摇没接话,转身回到台上。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怕。”她说,“怕死不可耻,怕说明你还活着。但你要想清楚,今天你不砍那一刀,明天那把刀就会落在你头上。”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一道旧疤,颜色发紫,边缘扭曲。
“这是我前世留下的。被人骗到绝境,最后一刻才发现所谓盟友全是演员。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无敌,是因为我输过。”
台下一片安静。
“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像我那样死。”她声音低了些,“所以我必须赢。”
话音落,第一个鼓掌声响起。
是林风。
接着是苏灵,然后是那个戴面具的御兽弟子,再后来是炼器阁的小哥。掌声由稀疏变密集,最后汇成一片。
柳摇看着他们,终于露出一丝笑:“明天同一时间,带上你们最锋利的剑,来取任务令。”
她转身要走,却被一个年轻弟子叫住。
“师姐!如果……如果我们发现里面有熟人怎么办?比如曾经的朋友,或者同门?”
柳摇停下脚步。
风吹动她的马尾,肩头的黑猫睁开眼,瞳孔缩成一条线。
“那就先制服,带回审问。”她说,“但如果对方已经变成容器,意识全毁,只剩本能吸魂……”
她回头,眼神平静。
“别犹豫,当场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