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疯癫的身影扑来,玉簪尖的剧毒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光。
苏沅眼神一凛,侧身避开她的冲撞,同时长枪横扫,枪杆重重砸在太后肩头。
“噗通”一声,太后踉跄着摔倒在地,玄色朝服沾满血污与尘土,狼狈不堪。
她挣扎着抬头,看着殿内仅剩的几名死士被卫家精锐一一斩杀,看着段迁与苏沅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眼中的疯狂渐渐被绝望吞噬。
“我不甘心……我筹谋十年,眼看就要成功了……”她喃喃自语,手指死死攥着那支毒簪,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她恨,恨自己功亏一篑,恨段迁与苏沅毁了她的帝王梦,更恨这世道容不下她的野心。
段迁长剑直指她的眉心,声音冰冷:“谋反弑君罪无可赦,太后,你的路走到头了。”
太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她看着苏沅,又看向段迁,突然凄厉地大笑起来:“想让哀家束手就擒任你们处置?做梦!哀家就算死也要带着这帝王梦一起走!”
话音未落,她猛地将毒簪反转,尖锐的簪尖对准自己的咽喉,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胸前的金凤纹样。
太后身体一软,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殿顶的琉璃瓦,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毒,彻底没了气息。
一场宫变,终以太后的自刎落下帷幕。
殿内的厮杀声停歇,只剩下罗素压抑的哭声,与她怀中司徒烽冰冷的尸体相互映衬。
血腥味与绝望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窒息。
苏沅刚想上前安抚罗素,却见她突然捂住小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原本压抑的哭声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啊……我的肚子……好疼……”
段迁心中一紧,立刻喊道:“快传太医!罗嫔要生了!”
罗素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司徒烽的龙袍,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早产的剧痛一波波袭来,让她几乎晕厥,可她脑海中却一遍遍回响着司徒烽临终前的话——“护住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她咬着牙,泪水混合着汗水滑落,“陛下……我一定护住我们的孩子……”
卫家精锐立刻分头行动,一部分清理殿内的尸体,一部分去传太医,还有人找来干净的被褥铺在墙角,小心翼翼地将罗素扶到上面。
苏沅蹲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罗嫔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你要撑住,为了陛下也为了你的孩子。”
罗素看着苏沅眼中的坚定,像是得到了一丝力量。
她点点头,用尽全身力气,配合着身体的节奏,发出痛苦却决绝的呐喊。
殿外,天已蒙蒙亮,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
宫城的血腥味还未散去,新生的啼哭却即将在这片狼藉中响起。
太医匆匆赶来,殿内立刻忙碌起来。
苏沅与段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疲惫与释然。
宫变已平,太后已死,接下来便是稳住朝局,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以及那个即将降生的皇长子。
晨光透过殿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罗素汗湿的鬓发上,她已经熬过了最凶险的阵痛,气息虽弱,却已能清晰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动静。
太医们额角冒汗,连声说着“就快了”“娘娘再加把劲”,苏沅握着她冰凉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力道渐渐凝聚,眼中满是对孩子的期盼。
可就在胎儿露头的刹那,罗素突然浑身一颤。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青紫,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洁白的被褥上,刺目惊心。
“娘娘!”太医惊呼着上前,手指搭上她的脉搏,脸色瞬间煞白,“不好!血崩了!”
局势陡转直下。
原本还算平稳的生产,因突发的血崩陷入绝境,罗素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眼神开始涣散,只剩下本能的挣扎。
她死死攥着苏沅的手,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孩……孩子……”
“罗嫔!撑住!太医在呢!”苏沅心头一紧,声音都带着颤抖,她能感觉到罗素的力道在一点点消失,那只冰凉的手渐渐变得无力。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施针、灌药,可鲜血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流淌,染红了身下的被褥,也染红了苏沅的衣袖。
段迁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凝重——他见过太多生死,却没想到这个历经宫变、痛失所爱的女子终究没能熬过最后一关。
罗素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仿佛看到了司徒烽温柔的笑脸,正朝着她伸出手。
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带着无尽的疲惫与释然,最后看了一眼腹中的方向,气息彻底断绝。
“娘娘!”
“罗嫔!”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太医们停下手中的动作,颓然地摇了摇头,对着苏沅与段迁拱手:“臣无能,未能保住罗嫔娘娘性命。”
苏沅僵在原地,握着罗素渐渐冰冷的手,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柔弱却坚韧的女子,终究还是追随司徒烽而去,只留下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段迁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全力保住皇长子。”
太医们不敢耽搁,立刻转身继续施救。
随后,一声响亮的啼哭终于在殿内响起,打破了沉重的死寂——皇长子平安降生,可他的父母却都已不在人世。
宫女小心翼翼地将襁褓中的婴儿抱过来,那孩子眉眼间竟有几分司徒烽的影子,小小的拳头攥着,哭声洪亮。
苏沅看着这个一出生就没了爹娘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柔软的脸颊。
段迁站在一旁,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声音低沉:“陛下与罗嫔合葬皇陵,皇长子交由专人抚养,赐名‘承佑’,寓意承继先帝遗志,庇佑天下。”
一场宫变,帝王与罗嫔双双殒命,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皇嗣。
晨光中的金銮殿,褪去了血腥与厮杀,只剩下新生的啼哭与无尽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