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苏沅刚走进市局大楼,就被走廊尽头的身影晃了晃眼。
于迦站在茶水间门口,手里端着一杯热咖啡,原本标志性的焦糖色卷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利落的黑色直发,额前碎发修剪得整齐,衬得他轮廓更清晰,少了几分慵懒,多了些清爽利落。
可那份骚包劲儿半点没减,白大褂领口随意敞开两颗扣子,手腕上还多了块银色手表,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苏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刚想走过去打招呼,就见于迦像是触电般转了身,端着咖啡快步往法医室走,背影透着点不自然的仓促。
她挑了挑眉,心里有点好笑,这人昨天还刻意避开,今天怎么反而躲得更明显了?
上午的案情分析会上,于迦坐在苏沅斜对面,全程盯着面前的尸检报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像是在认真听程毅汇报案情,余光却总忍不住往苏沅那边飘。
苏沅正低头记录,笔帽不小心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正好对上于迦慌忙收回的目光。
他耳尖微微泛红,立刻清了清嗓子,假装翻找文件,可指尖却把报告纸捏出了一道褶皱。
散会后,苏沅故意走在后面,等于迦收拾东西时,她递过去一份文件:“昨天邻市警局发来的补充材料,需要你确认下尸检数据是否一致。”
于迦接过文件,目光落在纸页上,却半天没翻页,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好,我看完给你回复。”
他刻意没抬头,可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扫过苏沅的侧脸。
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和昨天傍晚跟程毅并肩走时的模样,又有些不一样。
“对了。”苏沅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点调侃,“你头发什么时候染的?黑色挺适合你的,比焦糖色看着更精神。”
于迦的手猛地顿住,终于抬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笑意:“昨天路过理发店,临时决定换个颜色,总不能一直顶着同一款发型,得给你们点新鲜感。”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有点发烫。
昨晚在理发店坐了两个小时,看着镜子里的焦糖色一点点变成黑色,脑子里想的全是“这样会不会让她觉得我不那么张扬”,现在被她主动提起,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苏沅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局促,忍不住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身往办公室走。
于迦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文件还没翻开,心跳却比平时快了半拍。
他以为换个发型能让自己冷静点,可原来藏住了卷发,却藏不住看向她时那不受控制的目光。
下午的阳光刚被云层遮住,市局的警报声就打破了平静。
苏沅刚整理完邻市案的归档文件,程毅就拿着紧急通报冲进办公室:“黎队,城东河道发现一具女尸,初步判断是他杀后抛尸,局长让咱们立刻过去!”
苏沅抓起外套起身,刚走到走廊就撞见了于迦。
他已经换好了勘查服,黑色直发被发胶轻轻固定,露出饱满的额头,手里拎着法医工具箱,骚包的银色手表换成了防水运动款,眼神里的局促早已被专业的锐利取代。
“刚接到通知,尸体还在河道里,技术科正在做现场保护。”他语速飞快,与苏沅并肩往楼下走,“初步信息显示,死者女性,年龄大概25到30岁,身上没有身份证明,颈部有明显勒痕。”
警车往城东疾驰,程毅在副驾上翻着初步案情记录:“报案人是河道清洁工,早上清理垃圾时发现的尸体,被一块蓝色防水布裹着浮在水面上,法医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48小时左右,具体得等尸检。”
苏沅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抛尸在河道,水流会冲散线索,得先确定第一案发现场,于迦,你到了先重点检查尸体上是否有异物,比如水草、泥沙,看看能不能匹配河道不同区域的水质特征。”
于迦点头,目光落在苏沅专注的侧脸,又飞快移开,“我会留意指甲缝和衣物纤维,说不定能找到凶手残留的痕迹。”
抵达现场时,河道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技术科警员正用仪器检测水质。
于迦下车后立刻戴上手套和口罩,踩着勘查梯走到河边的临时平台,接过同事递来的打捞工具,小心翼翼地检查裹尸的防水布。
“防水布边缘有磨损,内侧有少量白色涂料,像是经常接触墙面或金属容器留下的。”他一边说,一边用镊子提取防水布上的纤维,“死者衣物是棉质连衣裙,裙摆处有撕裂痕迹,可能生前有过挣扎。”
苏沅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于迦熟练地操作,又转头问程毅:“查一下近期失踪人口,重点找25到30岁的女性,尤其是独居或近期有出行记录的,另外,排查河道周边的监控,看看48小时内有没有可疑车辆或人员出现。”
程毅刚要转身去安排,就见于迦从防水布里抬起头,语气凝重:“黎汀,你过来一下,有发现。”
苏沅快步走过去,顺着于迦的目光看向尸体的手腕,那里没有手表,却有一圈明显的压痕,压痕边缘有细微的金属划痕。
“像是戴过手链或手环,而且是有卡扣的款式,凶手可能在抛尸前取走了,想隐藏死者身份。”于迦用手电筒照着压痕,“另外,死者的脚踝处有淤青,不是落水时造成的,更像是被拖拽或捆绑留下的。”
夕阳渐渐沉下,河道边的风带着水汽,有些微凉。
于迦将提取到的样本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抬头看向苏沅:“尸体需要尽快运回法医室做详细尸检,我争取今晚出初步报告。”
苏沅点头,目光扫过河道远处的桥洞:“程毅,安排人排查河道周边的废弃厂房和仓库,尤其是有蓝色防水布和白色涂料的地方,第一案发现场很可能就在附近。”
警车往市局返回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于迦坐在后排,手里拿着初步勘查记录,偶尔抬头看向苏沅,却只敢停留一瞬。
他知道现在不是想心事的时候,可看着她为案子奔波的身影,心里那份没说出口的在意,还是忍不住悄悄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