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崔府后院,日日都透着细碎的甜蜜。
云朔将邻国带回的产业与崔家商号整合,却从不在外多耽搁,每日午后总会准时回到后院,陪苏沅坐在玉兰树下读盲信、论医书。
苏沅也学着打理家事,偶尔会去布庄帮崔兰挑选料子,回来时总不忘给云朔带一块他爱吃的糖糕。
这般安稳日子过了半年,云朔看着苏沅眼底对远方的向往,便悄悄筹备了一场长途游赏,只待春暖花开时,带她去看遍山河风光。
出发那日,晨光刚漫过庭院,十辆装饰精致的马车已停在崔府门前。
头车铺着厚厚的云锦软垫,车窗挂着绣着山水纹样的纱帘,角落摆着苏沅常用的靠枕与暖炉。
后面的马车则载着仆从、行李与新鲜食材,连大夫都特意随行,以备不时之需。
云朔牵着苏沅的手踏上头车,笑着将一枚小巧的银哨塞到她掌心:“路上若想停,或是有任何不适,吹哨子我便知。”
第一站行至江南水乡,恰逢春雨初歇。
云朔撑着油纸伞,牵着苏沅走在青石板路上,岸边的乌篷船轻轻划过水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他们住进临河的宅院,推开窗便能看见满池的荷花苞。
清晨,云朔会陪着苏沅坐在窗边,听船夫唱着吴侬软语的小调;午后,两人便去市集闲逛,苏沅能清晰看清摊子上五彩的丝绸、新鲜的菱角,云朔则耐心地为她描述远处的石桥与往来的行人。
遇到好吃的桂花糕,他会买上两盒,一盒让苏沅趁热吃,另一盒仔细包好放进食盒,说要带回去给崔兰尝尝。
行至黄山时,云朔特意选了平缓的山路,还让人提前在沿途搭建了休息的凉亭。
清晨登山,山间云雾缭绕,苏沅虽看不清远处的奇峰怪石,却能感受到湿润的山风拂过脸颊,闻到松针与泥土的清香。
云朔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不时停下为她拂去肩上的落叶,轻声说:“前面有块平整的岩石,我们上去看看云海好不好?”
待登上岩石,云海恰好漫过山脚,云朔从背后轻轻拥着苏沅,指着云雾中隐约露出的山尖:“你看,那像不像我们之前在盲信里说过的雪山?”
苏沅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握住他的手,心中满是踏实。
途经蜀地时,恰逢当地的庙会。
云朔陪着苏沅逛遍庙会的每个摊子,为她买下串着红绳的平安符,还陪她一起看街头的皮影戏。
晚上,仆从在客栈的庭院里摆上宴席,桌上是当地特色的麻辣火锅与清甜的冰粉。
苏沅不能吃太辣,云朔便特意让厨房做了鸳鸯锅,将煮好的嫩牛肉、鲜笋都夹到她的清汤碗里,还细心地为她吹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仆从们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偷偷笑着退到一旁,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一路行来,他们走过江南的温婉、黄山的壮阔、蜀地的热闹,每到一处,云朔都会将当地的风景、趣事仔细记下来,晚上在灯下用盲文写在纸上,说要攒成册子,等回去后念给苏沅听。
苏沅也会将沿途捡到的好看石子、掉落的花瓣小心收好,放进随身的锦盒里,说要留作纪念。
这趟游赏历时三个月,待他们回到崔府时,庭院里的海棠正开得繁盛。
苏沅牵着云朔的手走进院门,笑着对迎上来的徐姨娘与崔兰说:“江南的桂花糕比京里的甜,黄山的云雾茶也很好喝,我带了些回来给你们。”
云朔站在她身旁,看着她眼底明亮的笑意,心中满是满足。
回到崔府后,苏沅偶感风寒,虽有大夫照料很快痊愈,却让云朔心疼不已。
夜里守在她床边,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他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苏沅自幼体弱,眼疾也需悉心养护,生育之事风险太大,他不愿让她承受这份辛苦。
云朔悄悄寻来太医,求了一副绝子汤,趁着夜色独自喝下。
苏沅得知时,汤已喝完,她红着眼眶问他为何这般冲动。
云朔却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语气坚定又温柔:“我要的是你平安顺遂,不是所谓的‘传宗接代’,有你在身边,每日能陪你看海棠、读信,便是我这辈子最圆满的事,有没有孩子都不重要。”
崔巍与崔兰得知后,不仅没有反对,反而十分理解。
崔巍拍着云朔的肩说:“你能这般疼惜善善,我们做兄姐的也放心。”
没过多久,崔巍迎娶了户部同僚之女,崔兰也与相识多年的江南商号掌柜定下婚约,崔府愈发热闹起来。
婚后次年,崔巍夫妇与崔兰夫妇先后诞下子女,徐姨娘乐得合不拢嘴,每日忙着照看几个孩子,庭院里时常传来孩童的笑声。
而云朔与苏沅的日子,依旧满是甜蜜。
从那以后,每年开春时节,云朔都会提前备好车马,带着苏沅踏上游历之路。
他们去塞北,看草原上的牛羊成群,听牧民唱着嘹亮的牧歌;去岭南,尝清甜的荔枝与桂圆,在椰林里感受海风的清凉;也去江南,看杏花微雨,在乌篷船里听船夫讲当年的趣事。
每到一处,云朔都会精心挑选当地的特产,或是一块温润的玉佩,或是一盒香甜的点心,带回给崔家的孩子们。
深秋时节返程时,总能看到崔府的孩子们在门口翘首以盼,徐姨娘则会提前炖好苏沅爱喝的银耳羹。
崔巍夫妇与崔兰夫妇会围坐在一起,听云朔与苏沅讲沿途的见闻,孩子们则抱着云朔带回来的小玩意儿,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庭院里的海棠树年年开花,落英缤纷中,满是岁月静好的温馨。
日子一年年过去,苏沅的眼疾虽未完全痊愈,却能清晰看清身边人的模样。
云朔的鬓角虽添了几缕银丝,却依旧会牵着苏沅的手,在春日里为她折一枝海棠,在冬夜里为她暖一壶热茶。
他们没有孩子,却有着彼此全部的爱意与陪伴,有着崔家满门的牵挂与温暖,将每一个春夏秋冬,都过成了最浪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