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钥匙的第二个周末,辛涟带着苏沅去看新房。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苏沅愣了愣——走廊里的声控灯坏了,昏暗中,几条带着微光的触手正从辛涟袖口探出来,像盏盏小灯,在前方轻轻晃动着照亮路。
“上次来看时发现灯坏了,物业说这周才能修。”他挠了挠头,触手却很自然地卷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跟着我走,别磕着。”
推开门,阳光瞬间涌进来。
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一片银杏林,金黄的叶子在风里簌簌作响,像撒了满地的碎金。
苏沅走到窗边时,忽然发现窗台上摆着个熟悉的花盆——是她从宿舍搬来的那盆绿萝,叶片比以前茂盛了许多,显然被精心照料过。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她回头问。
辛涟正弯腰检查墙角的插座,闻言抬头笑了笑:“上周趁你上课,过来打扫的时候顺便带过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它好像更喜欢这里的阳光。”
苏沅忽然注意到,他的手指上贴着创可贴,边缘还泛着点红。
她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又弄伤了?”
“嗯……装窗帘的时候不小心被钉子划到了。”他含糊地应着,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她攥得更紧。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撕开创可贴,看到一道细细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混沌生物也会受伤吗?”她轻声问,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疤。
“偶尔会。”辛涟的声音低了些,“触手能自愈,但人类形态的皮肤……跟你们一样娇弱。”
苏沅的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她想起这半年来,他总是穿着长袖,哪怕在闷热的实验室里也不肯挽起袖子;想起他偶尔吃饭时会下意识地避开右手,像是怕她看到什么。
原来那些她没注意到的细节里,藏着这么多没说出口的辛苦。
“以后不许再自己弄这些了。”她抬起头,眼眶有点红,“我们可以请工人来做。”
“想快点弄好给你惊喜嘛。”他伸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触手从背后绕过来,温柔地环住她的腰,“而且……亲手布置我们的家,很开心。”
那天下午,两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地板上,靠着落地窗规划未来的样子。
苏沅说想要个开放式厨房,这样做饭时也能看到客厅里的他;辛涟说要在阳台装个天文望远镜,晚上可以一起看星星。
说着说着,苏沅忽然发现他在偷偷用触手打结——一条触手卷着另一条,打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像在给自己找乐子。
“你幼不幼稚?”她笑着拍开他的触手,却被他反手抓住,按在地板上亲了亲。
阳光透过他的指缝落在她脸上,暖得像春天的风。
傍晚离开时,辛涟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是串新配的钥匙,钥匙扣是个小小的银色触手模型,末端还坠着颗星星铃铛。
“这个给你随身带。”他说,“我留了另一把。”
苏沅接过钥匙时,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感觉那里比平时更烫些。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见到他时,他总是独来独往,面容冷得像冰;而现在,他的掌心能为她焐热一杯奶茶,他的触手能为她照亮一段黑暗的路,他的心里能装下一个关于“家”的、沉甸甸的承诺。
走到小区门口时,卖糖葫芦的大爷推着车经过,冰糖在夕阳下闪着光。
辛涟买了两串,递一串给她,自己咬了一口,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还是尝不出味道,却记得她喜欢山楂的酸。
“辛涟。”苏沅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被糖渣沾到的唇角,“谢谢你。”
“谢我什么?”他低头,轻轻擦掉她嘴角的糖渍。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他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该说谢谢的是我。”他的声音埋在她发间,带着点哽咽,“谢谢你……让我觉得,人间值得。”
晚风吹过银杏林,卷起几片金黄的叶子,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苏沅毕业典礼那天,天很蓝,云像一样飘在天上。
她穿着学士服,抱着一大束向日葵站在礼堂前,辛涟举着相机,指尖因为紧张微微发颤——他练了很久拍照,就为了把她笑起来的样子拍得好看些。
晚上的散伙饭闹到很晚,师兄师姐们拉着苏沅敬酒,说着“以后常联系”的话。
辛涟始终站在她身边,在她快被灌醉时,不动声色地用触手把酒杯往自己这边拨了拨,低声说“她酒精过敏,我替她喝”,语气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散场时,夜风带着初夏的热意,吹得人心里发暖。
辛涟牵着苏沅的手,没往宿舍走,反而拐进了通往新房的那条路。
“不是说回家吗?”苏沅被他拉着走,脚步有点踉跄,学士帽上的流苏晃来晃去。
“带你去个地方。”他回头笑了笑,眼底的光比路灯还亮,触手悄悄从袖口探出来,帮她扶了扶歪掉的帽子。
走到小区楼下时,苏沅忽然愣住了——平日里漆黑的楼道,今天却亮着暖黄的灯,每级台阶上都摆着小小的蜡烛,一路蜿蜒向上,像条会发光的河。
“你搞什么鬼?”她转头看辛涟,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往上走,走到新房门口时,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飘出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推开门的瞬间,苏沅捂住了嘴。
客厅里没开大灯,只有天花板上挂着的星星灯在闪烁,像把整个银河都搬进了屋里。
她之前说想要的开放式厨房已经弄好了,料理台上摆着个小小的蛋糕,上面插着“毕业快乐”的牌子,旁边放着两盒绿豆糕,包装是她喜欢的粉色。
最让她心动的是阳台——辛涟说要装的天文望远镜已经架好了,镜头正对着窗外的夜空,而望远镜旁边,用白色的玫瑰摆了个小小的心形,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显然是刚摘的。
“什么时候弄的?”她的声音有点发颤,转身时撞进辛涟怀里。
他伸手抱住她,触手温柔地环住她的腰,声音低得像情话:“你答辩那天,趁你在教室准备,偷偷弄的。”
苏沅忽然想起那天,他说实验室有急事要处理,让她自己去答辩现场,原来他是在这儿,一点一点地布置出她梦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