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祈墨豁然起身。
他满是震惊的目光，在林七夜和迦蓝之间疯狂扫视，那张温和内敛的脸上，只剩下被数字砸晕的骇然。
“哇靠，二十亿啊！”
这一声惊呼，让回过神来的赵空城整个人向后一仰，脸上混杂着羡慕、嫉妒，以及一种过来人的怀旧。
“不错，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了。”
他咂咂嘴，语气沧桑，像是在追忆某个挥金如土的青春。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的视线便精准地扎了过来。
司小南转过头，那双恢复了神采的眸子里，带着纯粹的狐疑。
“老赵，嫂子知道这事吗？”
赵空城脸上那点怀旧的笑，瞬间僵住。
他的眼神开始躲闪，视线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飘忽不定，干咳起来。
“咳咳咳。”
“小南啊，你在说什么？我刚刚可什么都没说，你应该是听错了吧。”
他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但那慌乱的摆手动作，彻底出卖了他。
坐在司小南旁边的冷轩，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忽然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冷不丁地补了一刀。
“我可以作证。”
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赵空城整张脸都垮了下去，挠着头，眼神更乱了，彻底放弃抵抗，强行转移话题。
“扯远了，扯远了。”
“咱们说七夜这事吧……”
红樱一直没说话。
她只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林七夜，看着他那张从石化到灰败，再到生无可恋的脸。
此刻，她终于咂了咂嘴，笑吟吟地开了口。
“七夜啊。”
“要不你就嫁了吧。”
林七夜：？
嫁？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九天玄雷，精准无比地劈在他的天灵盖上，将他仅存的理智，轰得粉碎。
等等！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嫁？
我？
退一万步，退一亿步来说，真要是在一起，那也该是我娶迦蓝才对啊！
他堂堂夜幕小队的副队长，怎么就沦落到“嫁”这个字眼上了？
区区二十亿……
区区……
林七夜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我林七夜是那种人吗？！
是吗？！
他内心在咆哮，在怒吼，做着最后的尊严挣扎。
但现实是，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
用一种“原来如此”、“理应如此”的目光，在他和迦蓝之间来回打量。
而他身边的迦蓝，早已羞得将头深深埋下。
那张绝美的脸蛋，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双手无措地绞着自己的衣角，几乎要将布料揉碎，耳根子更是烫得惊人。
娶了七夜吗？
这个念头，在红樱说出口的瞬间，便不受控制地在她心底生根、发芽，然后疯狂滋生。
好像……
不是不行。
她的心跳得飞快，脑海中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构想未来的画面。
彩礼什么的……二十亿，应该够了吧？
迦蓝的眉头微微蹙起，认真地盘算起来。
不行再问胖胖借点。
就在这一片欢腾与死寂交织的诡异氛围中，一道突兀的闷响，让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扑通——！
是膝盖骨与地板坚实碰撞发出的声音。
满屋的哄笑声瞬间被掐断。
温祈墨刚刚夹起一块黑炭的手僵在半空，赵空城幸灾乐祸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红樱饶有兴致的目光也转为错愕。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声音的源头。
苏哲。
他面朝着林七夜，双膝跪地，脊梁挺得笔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没人理解苏哲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七夜的大脑还停留在“嫁”与“娶”的哲学思辨中。
看到这一幕，第一个念头是对方因为嘴瓢，害怕自己秋后算账，所以用这种大礼求饶。
“苏哲，你这是干嘛？”
他皱起眉头，语气无奈。
事情都发生了，在场没一个外人，说也就说了。
真要追究，源头还是百里胖胖，再往上追溯，就是苏小阳。
林七夜的目光下意识瞥向苏小阳，后者正晃悠着一双白净小巧的脚丫，津津有味地看戏，完全没有要解围的意思。
〔嘻嘻，七夜哥，这可怪不了我哦。〕
想想还是算了。
别问。
问就是打不过。
然而，苏哲并没有因为林七夜的话而起身。
他依旧跪在地上，反而抬起头，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充满希冀的光芒，死死地盯着林七夜。
“林教官，你还收徒弟吗？”
这句话，让林七夜当场愣住，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
“什么？”
这又是什么路数？
难道是自己刚才在回忆中，不小心泄露了什么绝世功法的心得，被这小子给顿悟了？
不对啊。
林七夜迅速在脑中复盘，自己刚才除了内心咆哮和挣扎，什么都没干。
苏哲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连忙补充道。
“不不不，教官，我说的不是修炼上的徒弟，我说的是牛郎业上的徒弟。”
“……”
“……”
时间，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空气中，那股焦糊的味道都变得更加浓郁了。
林七夜脸上的疑惑表情，缓缓碎裂。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感觉自己的听觉神经可能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牛郎业？
徒弟？
他听到了什么？
噗——！
一声剧烈的液体喷射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坐在对面的苏小阳，一口没来得及咽下的牛奶，毫无征兆地从嘴里呈扇形喷了出来。
那道白色的水箭擦着赵空城的耳边飞过，精准地打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要是苏小阳的反应再慢上半秒，赵空城就得体验一次“牛奶洗面”了。
“咳！咳咳咳！”
苏小阳猛地咳嗽几下，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他手忙脚乱地抽出一张纸巾，胡乱擦拭着嘴边的奶渍，那双熔金般的眼眸里，写满了纯粹的震惊与骇然。
他看向苏哲，像是在看一个外星生物。
“什么？”
“你要和七夜哥学泡妞？”
苏哲没有理会旁人的反应，他只是转过头，用一种前所未有、不容置疑的认真眼神，看着苏小阳。
“林教官身为特殊小队的副队长，平时出任务一定很忙的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逻辑缜密，像是在阐述一个关乎人类存亡的重大课题。
“如果可以，我想继承他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