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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节:暗笼与猎手
【阮糯视角:暗笼】
我们被粗暴地拽下车,推搡着跌进一个黑暗的仓库,冰冷的铁锈气息混着陈年灰尘猛地灌入鼻腔。
匪徒甩开我们的力道很大,我和可颐姐踉跄着摔在满是灰尘和碎砾的地面上。
膝盖和手肘撞在坚硬粗糙的地面上,火辣辣的疼。
可颐姐在我身边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 好疼…)
疼痛让感官变得尖锐,我强忍疼痛,飞快地蜷缩身体,眼睛在昏黄摇曳的孤灯下快速扫视。
这是一个废弃的维修仓库,空间很大,挑高惊人,但此刻却感觉无比压抑。
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机械臂悬在头顶,像怪物的骨骸。
角落里堆放着蒙尘的木箱和油桶。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粉尘,在微弱的光线下飞舞。
我们被扔在仓库相对中央的位置,
身后是一个巨大的布满油污的工具台,上面散落着看不清的零件。
“操!这回真他妈捅破天了!”
一个匪徒焦躁地踹向空油桶,哐当巨响在空旷中反复撞击,震得人耳膜发麻。
“破天?是钓到大鱼了!”
头目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兴奋。
他踱到可颐面前,冰凉的枪管抬起她惨白的脸,
“高级督察的妞…
嘿,你说陈国荣现在是不是快急疯了?”
可颐浑身颤得像风中的落叶,泪水淌过脸上的污迹,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声。
“大哥,那咱们…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带着迟疑。
“怎么办?”
头目冷笑,浑浊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着贪婪的光,
“有这张王牌在手,还怕警察不让路?
等天色再沉点,找船!
带着她,我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拦!”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要用可颐做人体盾牌!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上心脏。
必须做点什么…
念头未落——
“啪!”
一声极轻微的碎裂声,
头顶那盏唯一摇曳的孤灯,连同窗外最后一点微光,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轰然降临!
“啊——!”
可颐姐抑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操!怎么回事?!”
“电闸跳了?”
“不对!外面也黑了!”
“别乱!都别乱!”
匪徒们瞬间炸锅,黑暗中传来他们惊慌的咒骂、身体碰撞和武器磕碰的杂乱声响。
而我,在陷入黑暗的瞬间,血液几乎凝固。
( 不是意外…这绝不是意外!)
一种比面对这些匪徒时更深刻、更熟悉的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浸透了我的四肢百骸。
是他。
他来了。
突然,一股更加冰冷、几乎不属于此刻的“认知”毫无征兆地窜过脊椎——
『又是黑暗。他总是喜欢在黑暗里……看着我。』
我猛地一颤,把它归结于极致的恐惧产生的胡思乱想。
“臭娘们,老实点!”
靠近我们的一个匪徒在混乱中似乎想重新控制住我们,
一只手粗鲁地抓向可颐的肩膀。
( 不行!)
想也没想,我被反绑着双手,只能用整个身体作为武器,猛地撞向那个模糊的黑影!
“呃!”
肩膀传来结实的撞击感, 那匪徒猝不及防被我撞得踉跄后退。
“操!还敢反抗?!”
他恼羞成怒,调转枪托就要砸下。
“够了!”
头目的厉喝阻止了他,
“看好她们!
老子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可颐紧紧靠着我,她的颤抖透过相贴的身体传递过来。
我努力支起身体,像一头被困的幼兽,将她尽可能挡在身后。
(不能坐以待毙…凌薇,帮帮我…)
嘴巴被堵住的布团让我发不出声音,但这反而让我的其他感官更加敏锐。
我在黑暗中睁大双眼,极力适应这浓墨般的黑暗,
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异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开始悄悄扭动,试图找到挣脱的可能。
就在我全神贯注于寻找生机时,
一股极其细微的、仿佛来自身体更深处的“笃定感”,毫无征兆地浮现——
像黑暗中一道转瞬即逝的冰冷细流,划过混乱的思绪。
它没有具体内容,只是一个感觉:
不能放弃移动,必须拿到能切割的东西,位置在……右后方。
(……?)
这念头快得像错觉,我甚至分不清是凌薇姐的经验在指引,还是恐惧催生的幻觉。
但它让我挪动的方向,下意识地更明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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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祖视角:猎手】
仓库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关祖如同雕像般静立在仓库对面一个废弃吊车的操控室里,这里是他选定的临时观察点。
高倍狙击镜的视野里,清晰地映出仓库内那个娇小的、被人粗暴推搡的身影。
苍白脸上那抹刺目的血迹,她强忍疼痛蜷缩的身体,
以及那双即使在模糊画面里也难掩惊惶却依旧在观察环境的眼睛。
他的指尖在扳机护圈上轻轻摩挲。
(关祖 oS:脏了…需要清理。)
迈斯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微型耳麦中响起:
“目标位置已锁定。
环境数据扫描完毕。
电力切断倒计时,
3,
2,
1。”
“啪。”
远处街道和仓库区最后的光晕,如同被掐断的烛火,骤然熄灭。
绝对的黑暗,对于关祖而言,不过是换了一副滤镜的世界。
通过狙击镜上的热成像,仓库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几个橘红色的人形光团在惊慌移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而在地面上,两个靠在一起的、稍小的热源轮廓,
其中一个,正努力地将另一个护在身后。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那个试图保护他人的轮廓。
即使隔着头颅,他仿佛也能“看”到她脸上那抹已经变得暗沉的血迹,
以及那双此刻必定写满惊惶,却仍在黑暗中徒劳搜寻生路的眼睛。
指尖在冰冷的狙击枪管上轻轻划过。
耳麦里,火爆压抑着兴奋低语:
“阿祖,A点就位,闻到老鼠的骚味了。”
刘天的声音冷静清晰:
“b点通道清理完毕,备用发电机已永久沉默。”
关祖没有回应。
他的整个世界,都浓缩在瞄准镜里那个试图保护他人的、小小的热源上。
他看到其中一个躁动的匪徒热源靠近了她们,看到那个小小的热源猛地撞了过去…
(内心:呵…还是这么不听话。)
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愉悦的冰冷弧度,在他唇角一闪而逝。
他缓缓移动枪口,十字准星如同死神的凝视,
稳稳地套住了那个被阮糯撞开、正恼羞成怒举起枪托的匪徒头部。
(内心:我的东西,只有我能决定如何惩罚。)
但他没有扣动扳机。
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更完美的时机。
等待一场,足以让她刻骨铭心的…黑暗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