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全场大佬的目光,瞬间焊死在了苏晴晴身上。
“这种子,太金贵了,交给外人我不放心。”苏晴晴迎着所有人的视线,最后望向周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想让李浩、张贵他们,上次从凤梨岛救回来的那八个英雄,来种。”
“放屁!”
贺严猛地一拍石桌,整个人都弹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他们是拿命换回来的英雄!是老子的心头肉!你让他们去刨地?苏晴晴,你安的什么心?这不是糟蹋人吗!让英雄流血又流汗,完了还要当农民?没这个道理!”
苏晴晴压根没理会暴走的贺严,只是静静看着周老,解释道:“贺伯伯,你没懂。”
“我不是让他们当农民,这是他们新任务的一部分。”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平静。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治疗。”
“治疗?”
贺严愣住了,周定国和张敬安也满脸不解。
“他们在凤梨岛,被当成试验品,被摧残,被扭曲。”苏晴晴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敌人想把他们从‘人’,变成没有感情的‘武器’。他们心里,都压着一座山。”
她目光转向后山方向,继续道:
“现在,他们回来了,身体好了,荣誉也有了。可心里的伤呢?光靠时间和勋章,抹不平的。让他们再去杀戮复仇,只会让那份伤痛在黑暗里扎得更深。”
“但种地不一样。”
苏晴晴的声音陡然清晰,字字珠玑:
“亲手把代表‘生机’和‘希望’的种子种进土里,看着它发芽、长大、结果。这,就是用‘创造’,去对抗他们经历过的‘毁灭’!是最好的反抗!”
“让他们明白,他们的手,不光能握枪杀敌,更能创造生机,养活战友和同胞!这比任何心理辅导都管用!”
话音落下,亭子里落针可闻。
贺严张着嘴,脸上的怒火被一种混杂着震撼和心疼的复杂情绪冲得一干二净。他看着苏晴晴,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总能把天捅个窟窿的丫头。
周定国,这个见惯了生死的铁血师长,眼圈“唰”一下就红了,他猛地扭过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硬生生把涌上来的情绪咽了回去。
“高明。”
一直沉默的周老,缓缓吐出两个字,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赞许和欣慰。
“晴晴,你想得比我们所有人都深。我同意。”
旁边的张敬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理性的光辉,慢悠悠地补了一句总结陈词:
“此方案具备高度科学性与前瞻性。可命名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士兵农业疗愈实践性课题研究’,价值巨大。”
“老张,你能不能说点人话!”贺严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苏晴晴,随即猛地一拍桌子,冲着周定国的警卫员就喊:
“还愣着干嘛?去!把李浩、张贵那几个兔崽子全叫过来!跑步来!新任务!”
……
警卫员飞奔而去,亭子里再次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
刚才激荡的情绪还未散尽,一种沉甸甸的期待已经压了上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那几袋其貌不扬的种子上,仿佛能看见一片金色的未来。
苏晴晴静静站着,感觉肩上的将星,第一次有了泥土的重量。
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整齐划一,像是战鼓擂动。
八道煞气冲天的身影冲到亭子外,一个急停,动作干脆利落。
李浩和张贵站在最前,身后是六名归零分队的战士。
“报告!”
李浩的声音洪亮如钟。
八人只是穿着简单的作训服,却像八柄刚刚饮过血的利剑,锋芒毕露。他们的目光扫过亭子里的几位首长,最后,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苏晴晴身上。
那眼神里,有敬,有畏,还有一丝他们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叫你们来,有新任务。”贺严板着脸,声音严肃。
“请首长指示!”张贵和李浩齐声应道,身后战士也瞬间挺直了胸膛。
贺严没说话,只是用下巴指了指石桌上的那几个布袋子。
李浩和张贵的目光顺着看去。
布袋敞开着,里面是土豆,谷种,还有些黑乎乎的根茎。
瞬间,李浩脸上那份期待,凝固了。
他挺直的背脊,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眼神里的光,灭了。
他身后那几个年轻战士,更是掩饰不住失望,有人甚至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目光从那些土豆、谷种上扫过,带着一丝被轻视的错愕和不解。
他们是利剑,不是锄头。
“怎么?这什么表情?”贺严的火气“噌”就上来了,嗓门拔高八度,“看不起这些东西?觉得让你们去种地,委屈你们了?”
“不敢!”李浩立刻低头。
“贺伯伯。”苏晴晴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贺严的火气瞬间熄了。
她走到石桌前,没看任何人,只是伸出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岩薯”。
“李浩,张贵。”
“到!”两人猛地抬头。
苏晴晴举起手里的岩薯,目光如炬,直视着他们八人:
“这个,叫岩薯。它代表在绝境中扎根的生命力。石头缝里都能活,就像你们!”
她顿了顿,又指向那袋谷种,声音提高几分:
“那个,叫咸稻。它代表打破常规的希望。能喝着海水长大,就像你们,要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堆黑色的根茎上,声音变得沉凝有力:
“而这个,叫海木薯。它代表着守护!它的根能死死抓住沙滩,抵御风浪,就像你们,要用另一种方式,守护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岛屿,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