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佘赋动用妖管局资源、堪称周密安排下,蓝酥酥这场至关重要的“体检”日程很快被确定下来。
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免不必要的关注和潜在麻烦,他们特意选择了市内一家以顶级保密性、高端服务和应对特殊客户需求而闻名的私立医院。
佘赋甚至动用了些许妖管局对外联络部门的关系,确保整个检查过程能在最私密的环境中进行,所有经手人员都签署了最严格的保密协议。
尽管如此,当真正踏上医院那光可鉴人、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光洁地板时,蓝酥酥还是紧张得手心冰凉冒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死死抓着佘赋的手,仿佛那是她在汹涌波涛中唯一的救命浮木。
“别怕。”佘赋感受到她指尖的冰凉和轻微的颤抖,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安抚,手臂则稳稳地环住她的肩膀,提供着坚实的支撑。
他今天特意换下了一身制服,穿着一身剪裁优雅合体的深色常服,并且刻意收敛了周身大部分锐利的妖气,看起来就像一位格外英俊沉稳只是表情略显严肃的普通准爸爸。
只有那微微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以及偶尔快速扫视四周环境评估潜在风险的锐利眼神,才隐隐泄露了他内心高度紧绷的警惕状态。
预约的产科专家是位看起来约莫五十岁、气质温和却又不失干练的女医生,姓陈。
她带着微笑进行了简单的问诊,态度亲切,流程规范。
然而,当安排酥酥进入里间的b超检查室,躺上那张铺着一次性无菌垫的检查床时,酥酥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冰凉的凝胶状的耦合剂被涂在她微微绷紧的小腹皮肤上,那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轻哆嗦了一下。
佘赋始终站在检查床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他的目光则一眨不眨地、紧紧锁定在医生面前那个巨大的b超显示屏上,尽管以他目前的医学知识储备,屏幕上那些不断变化的灰度图像在他看来更像是一片抽象而神秘的星云图,难以解读。
陈医生拿着b超探头,动作专业而轻柔地在酥酥小腹上缓缓移动,屏幕上的图像也随之不断变换着形态。
起初,一切似乎都在正常的轨道上运行,医生还用温和的语气进行着常规讲解:“很好,我们可以看到子宫壁,内膜情况不错,着床环境看起来……嗯,很健康……”
听到这里,酥酥和佘赋不约而同地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丁点。
也许……能蒙混过关?
然而,幸运女神显然今天请假了。
当探头移动到子宫内一个特定位置,并且调整了一个微妙的角度时,陈医生那平稳温和的讲解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她盯着显示屏,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蹙起,形成了一个困惑的川字,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影像,想要看得更真切、更仔细一些。
“咦?” 她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浓浓疑惑和难以置信的音节,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加缓慢、谨慎,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究意味,反复在那个区域移动、按压。
酥酥的心瞬间从嗓子眼提到了天灵盖!来了!她就知道!非人类怀孕怎么可能像人类一样风平浪静!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早、这么刺激!
佘赋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些许疼痛,他整个身体也瞬间进入了警戒状态,微微绷直,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只见屏幕上,在一片混沌的、代表着软组织的灰度背景中,小小的孕囊轮廓,这本身是令人安心的迹象。
但真正吸引陈医生全部注意力,让她露出见鬼般表情的,并非是孕囊本身,而是在孕囊旁边,一个异常清晰的、明显延伸出来的……细长条状阴影!
那阴影的结构,有着清晰的骨骼雏形和关节般的分段感,怎么看……都绝对不可能是人类胚胎初期该有的形态!
反而……越看越像是一条正乖巧蜷缩着、尚未完全发育成形的……毛茸茸的小尾巴?!
女医生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把脸凑得更近,几乎是贴着屏幕,用带着颤抖和极度不可思议的语气,喃喃自语道:“这……这是什么?这个形态……不对啊……太异常了……难道是……尾巴?! 这怎么可能?!”
“尾、尾巴?!” 蓝酥酥听到这话,差点像被弹簧弹射一样从检查床上直接蹦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而陡然变调,尖锐得差点破音。
虽然她早在心里做了无数次建设,预想了各种“物种差异”被发现的场景,但亲耳听到一位人类医学专家用如此惊骇的语气喊出“尾巴”这两个字,那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冲击力,还是过于巨大,堪比在她脑子里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佘赋的反应迅捷和冷静。
他几乎在医生惊呼出声的下一秒就立刻上前一步,用自己挺拔的身躯巧妙地挡在了酥酥和医生之间,形成了一道保护屏障。
同时,他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从内侧口袋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皮质封皮、表面烙印着复杂而古朴的暗金色徽章的证件,在医生眼前沉稳而有力地一亮,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冽,说道:“医生,请保持冷静。特殊种族,涉及最高保密条例。请您务必配合。”
他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陈医生脸上,带着一种长期处于上位和应对危机时形成的强大气场,瞬间将震惊失措、几乎要怀疑人生的女医生从混乱的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陈医生看着那枚证件,又对上佘赋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金色瞳孔,再瞥了一眼检查床上脸色苍白的酥酥,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行医数十载,身处高端私立医院,确实隐约听说过世界上存在着一些不为普通人所知的“特殊群体”,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日常工作中如此直接地接触到,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震撼人心的方式。
她猛地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强大的职业素养让她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惊涛骇浪,迅速恢复了专业和镇定的态度。
“非常抱歉,是我……失态了。”她推了推眼镜,借此动作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再次将目光投向b超屏幕时,眼神已经变得充满了谨慎的探究和竭力维持的客观,“这位先生,太太,请放心,我们医院和每一位医生都有最严格的职业操守和保密协议。只是……” 她顿了顿,组织着尽可能中立的语言,“……这个影像特征,确实非常……独特,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见。”
她仔细地、反复地观察着屏幕,试图用最专业的术语来描述这超自然的现象:“胎囊形态饱满,边界清晰,发育状况看起来非常良好。但旁边这个……附属组织……其内部结构清晰可辨,确实……高度类似于某些哺乳动物的尾部雏形结构。而且,你们注意看这里——” 她的指尖指向影像中靠近“尾部”根部的某个区域,那里显示出一些极其细微、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的、带着奇异纹路的阴影,仿佛有能量在其中流动,“这里的能量反射信号……异常活跃,并且呈现出一种……动态的、类似火焰燃烧时的流动纹理? 这……这在普通人类胎儿的影像学检查中,是绝对、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现象。”
火焰状胎动!
酥酥和佘赋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已然明了。
这恐怕是小家伙完美地或者说,高调地继承了酥酥的狐火属性天赋,或者糅合了佘赋猞猁妖力中的某些特质,在人类医学影像上以一种如此直观且惊世骇俗的方式显现了出来。
接下来的检查,在一种极其微妙、紧张,仿佛走在钢丝上的气氛中勉强完成。
陈医生严格遵守了她承诺的“保密”原则,在最终出具的报告上,措辞极其谨慎,巧妙地略去了所有关于“尾巴”和“火焰纹”的关键性异常描述,只留下了一些关于孕囊形态、大小和“生命活力旺盛”等模糊且安全的结论,并例行公事地叮嘱了一些孕早期的常规注意事项。
但对于那个让她世界观受到冲击的“附属组织”和“特殊能量反射”,她选择了彻底的、明智的沉默,仿佛它们从未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几乎是逃离般地走出那间充满了“物种震撼”的b超室,蓝酥酥感觉自己的双腿软得像煮过了头的面条,几乎要站立不住,一半是被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面吓的,另一半则是……劫后余生般,抑制不住地想笑。
“尾……尾巴……哈哈哈哈!” 她一脱离医生的视线范围,就立刻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整个人挂在了佘赋身上,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压低声音笑得浑身发抖,肩膀剧烈耸动,“我的天……陈医生刚才那个表情……哈哈哈哈!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能塞进一个灯泡!我……我差点以为她下一秒就要按响警报、呼叫全院保安来抓‘妖怪’了!哈哈哈哈!”
佘赋稳稳地扶住她,防止她笑到脱力滑到地上去,看着怀里这只又惊又笑、眼泪都快出来的小狐狸,他眼底也难得地掠过一丝清晰可见的无奈和纵容的笑意。
他也没想到,他们家这个尚未成型的小家伙,如此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彰显自己“非比寻常”的血统和存在感了,第一次正式亮相就搞出这么大动静。
“没事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给受惊的小动物顺毛,声音低沉而令人安心,“都过去了。”
蓝酥酥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气来,她抬起头,一双笑出了泪花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佘赋,然后伸手,带着惊奇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轻轻摸了摸自己那依旧平坦的小腹,语气带着叹服:“看来,我们家这个小家伙,从还是个胚胎的时候起,就注定不是个省油的灯啊……这还没正式成型呢,就先给人类医学界来了个下马威,直接把见多识广的专家医生都给震撼到怀疑人生了。”
佘赋低下头,目光落在她覆在小腹的手上,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仿佛冰川融化后汇成的春水。
“嗯。” 他低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肯定,“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