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足踩着并不算拉风的遁光,我混在最后一波“随大流”的人群里,一头扎进了那道深不见底、仿佛巨兽之口的漆黑裂口——坠剑渊。
刚一进入,眼前的景象和感知就瞬间剧变!
外界的光线仿佛被彻底吞噬,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只有下方极深处,隐隐透出一种暗红色的、不祥的光芒,如同地底岩浆,又似干涸的血液。
耳边不再是喧嚣的人声,而是变成了无数尖锐、凄厉、充满了不甘与杀意的剑鸣嘶吼!
这些声音并非来自同一处,而是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传来,仿佛有亿万柄残剑在同时哀鸣、咆哮,直往人脑子里钻,修为稍弱、心神不坚者,恐怕立刻就会神魂受创,甚至发狂。
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粘稠如实质的锐金煞气!它们不再是外界那种刮皮肤的“微风”,而是变成了沉重的、带着腐蚀性和穿刺感的“流体”,从每一个毛孔试图往身体里钻。其中蕴含的杀意冰冷刺骨,仿佛能冻结血液,撕裂灵魂。
“我靠!这哪里是洞府入口,这简直是通往地狱的直达通道!” 我心中暗骂,连忙运转《无相吞天噬地化源功》,在体表形成一层无形的吞噬滤网,将那些过于狂暴的煞气稍稍过滤、转化成气血。
同时星辰骨微微发光,硬抗物理层面的压力。信仰之力在识海荡漾,稳住心神,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剑意嘶鸣。
脑袋上的小花传来既兴奋又有点难受的意念:“好多……好吃的煞气……但是好吵……好刺耳……像一万只铁勺子在刮锅底……”
玄冥在储物袋里也传来一丝躁动,这里的阴煞死气对他而言似乎是大补,但其中混杂的锐金杀意又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
我四下打量,只见先一步进来的无数遁光,在这黑暗和混乱的剑鸣煞气中,也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有些修为不足或护身法宝不够强的,已经惨叫着被煞气侵蚀,护体灵光迅速黯淡,然后如同断线风筝般坠向更深处的黑暗。
更有倒霉蛋,不小心触发了黑暗中无声无息掠过的、残留的破碎剑气,瞬间就被绞成一团血雾,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神魂俱灭。
“果然是大逃杀模式开局。” 我撇撇嘴,不敢停留,也不敢乱飞,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放出(在这里神识也受到极大压制和干扰,范围缩小了十倍不止),尽量避开那些明显能量狂暴、剑气纵横的区域,朝着下方那暗红光芒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降落。
一路上,真是开了眼。四周黑暗的岩壁上,时不时能看到插入其中的巨大残剑,有些只剩剑柄,有些断裂大半,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古老而惨烈的气息。
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不知是何材质的金属碎屑和尘埃,偶尔能看见一些白森森的骨骼,有人形的,也有奇形怪状的兽类,大多残缺不全,显然死了不知多少年。
“这得死过多少人……” 我暗自咋舌,同时也更加警惕。锐金剑宗开放这里,果然没安好心,光是这进入过程,就足以淘汰掉至少三成不够格的“炮灰”。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周围的黑暗稍微淡去了一些,暗红的光芒变得清晰。脚下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由暗红色岩石构成的巨大平台。
平台尽头,是更加深邃、仿佛通往地心、煞气浓度高得形成肉眼可见暗红雾气的深渊。而平台靠近岩壁的一侧,则出现了一个明显是人工开凿、高约十丈、宽约数十丈的巨型洞口,洞口边缘还残留着清晰的剑痕和阵法纹路。
此刻,平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最早冲进来的那些高手,大多已经调息完毕,正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巨型洞口,或者彼此警惕地打量着。后来者陆续降落,大多模样狼狈,惊魂未定,赶紧找地方调息或吞服丹药。
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落下,收敛气息,目光迅速扫过全场。
锐金剑宗的人聚集在离洞口最近的位置,以剑胆长老司徒锋为首,结成一个严谨的剑阵,气息连成一片,将周围的煞气都逼开数丈,显得游刃有余。冷无痕和萧不语分立两侧,眼神冷冽地扫视着其他人。
魔道那边,天煞门的“血刀老祖”扛着他那柄吓人的大刀,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身边围着几个同样煞气腾腾的手下,对着不远处的女修阵营挤眉弄眼,发出猥琐的笑声。
“枯骨婆婆”则拄着一根白骨杖,闭目养神,她身边站着两具浑身笼罩在黑气中、看不清面目的高大身影,散发着阴冷的尸气。天毒教的人聚在一处,周围弥漫着淡淡的彩色雾气,生人勿近。
散修联盟的“铁拳”洪镇和“妙手”空空儿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瞥向洞口和锐金剑宗那边,显然在谋划什么。
那群女修(明月阁和净莲宗)则聚在另一侧,由一位气质清冷如冰、背负长剑的白衣女修和一位手持玉净瓶、面带慈悲的缁衣女尼领头,她们身周有清辉或莲香缭绕,将煞气隔绝在外。
各路独行怪客则散布在平台边缘,有的在闭目感应,有的在偷偷布置什么,有的则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人,眼神贪婪。
而我重点关注的,是那三个刚刚到来、却引得全场侧目的——大觉寺的和尚!
他们单独占据了一小块区域,三人呈品字形盘坐,身下金色莲台虚影绽放,道道祥和坚韧的佛光撑开一片净土,将汹涌的煞气和剑鸣都隔绝在外。
为首的白眉老僧依旧闭目捻动佛珠,口中似在默诵经文。他身后的中年僧人体格雄壮,面如淡金,不怒自威。青年僧人则眉清目秀,眼神清澈。
看着这三个宝相庄严的秃驴,我心中那股无名火就噌噌往上冒!妈的,就是你们大觉寺!当初灭了阿木他们的宗门,还特么投靠了那个该死的殿主!
一副道貌岸然、悲天悯人的样子,背地里尽干些男盗女娼、杀人灭口的勾当!还“此剑与佛门有缘”?缘你奶奶个腿!等找到机会,看老子不把你们的秃头一个个拧下来当球踢!
我强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将恨意藏在心底,脸上继续装作一个普通的、好奇又有点紧张的散修,暗中观察着洞口。
那巨型洞口被一层暗红色的、如同水波般缓缓流动的光幕封锁着。光幕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复杂无比的符文和纹路,那些纹路并非是静止的,而是在不断游走、变幻,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和……一种似曾相识的凶煞之气!
“这阵法……” 我眉头皱起,越看越觉得眼熟。这符文流转的韵律,这能量构成的方式,尤其是那股隐匿在锐金煞气之下、却更加深沉晦涩的“不详”核心……怎么跟我当初在血灵石矿洞深处,感应到的、疑似与虚无殿有关的阵法气息,有那么七八分相似?!
只是这里的阵法规模更大,更复杂,与地脉和无穷剑煞结合得更深,但那股子“味儿”,错不了!
一股凉气顺着我的尾椎骨爬上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