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静室琴声
云深不知处的晨雾还没散,魏无羡就被窗外的鸟叫吵醒了。他翻了个身,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蓝忘机的呼吸拂在他发顶,带着淡淡的檀香。
“醒了?”蓝忘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手臂收紧了些,将他往怀里按了按。
魏无羡往他颈窝里蹭了蹭,鼻尖碰到对方微凉的耳垂:“再睡会儿,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自金麟台事了,他们回云深不知处已经半月,没有追兵,没有诡祟,日子静得像幅水墨画。
蓝忘机没说话,只是任由他赖着。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能看到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魏无羡盯着那些微尘看了会儿,突然笑出声:“你说,系统要是看到咱们现在这样,会不会弹出个‘咸鱼模式已开启’的提示?”
蓝忘机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胡闹。”指尖的力道却轻得像羽毛。
两人赖到日头升高才起身。蓝忘机去书房抄家规,魏无羡就搬了把竹椅坐在廊下,看他写字。墨汁在宣纸上晕开,“雅正”二字写得端方,却在收笔时微微带了点弧度——是被他盯着看久了,笔锋也软了些。
“蓝湛,你这字越来越像我了。”魏无羡晃着脚,故意逗他。
蓝忘机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笑意:“不像。”
“怎么不像?”魏无羡凑过去,手指点在“雅”字的最后一笔,“这弯钩,明明就是我上次教你写的连笔。”
蓝忘机握住他作乱的手,将笔塞进他掌心:“你写。”
魏无羡握着笔,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小人手里还举着根笛子。“你看,像不像我?”
蓝忘机的指尖抚过那小人,目光温柔:“像。”
午后的阳光正好,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去了冷泉。泉水还是带着点凉,却比冬日里温和了许多。他脱了外袍刚要跳进去,就被蓝忘机拉住:“慢点。”
“怕什么?”魏无羡挑眉,突然拽着他一起跌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岸边的青苔。蓝忘机的白衣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结实的轮廓,魏无羡看得有些发怔,突然想起系统还在时,面板上偶尔会跳出的“蓝忘机好感度+1”——原来那些需要代码确认的心动,此刻就藏在对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
“魏婴。”蓝忘机的声音在水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嗯?”
“晚上想吃什么?”
魏无羡笑了:“你做的都好。”
冷泉的水潺潺流着,把远处的竹涛声也带了过来。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觉得,没有系统提示音的日子,耳朵反而更灵敏了——能听见风穿过竹林的声音,能听见泉水撞击石头的声音,能听见身边人没说出口的温柔。
傍晚回到静室,蓝忘机去了厨房,魏无羡就坐在案前翻书。书是从藏书阁借来的,讲的是各地的风物志,看到有趣处,他就折个角,想着等会儿讲给蓝忘机听。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蓝忘机端着食盒回来,里面是两碗莲子羹,还冒着热气。“刚炖好的。”他把碗放在魏无羡面前,“加了点桂花。”
魏无羡舀了一勺,甜香在嘴里化开:“比厨房做的好吃。”
蓝忘机坐在他对面,慢慢喝着羹,目光落在他刚才折角的书页上:“看到什么了?”
“看到说云梦的荷花再过一个月就开了,”魏无羡眼睛亮了亮,“到时候我们再去莲花坞吧?江澄说他新种了种重瓣莲,肯定好看。”
“好。”
“还有清河的山楂,听说聂怀桑那小子种了好大一片,说要做山楂糕给我们吃。”
“好。”
“还有……”魏无羡的话被蓝忘机的动作打断了。对方放下碗,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魏婴,”蓝忘机的声音很轻,“不用计划那么多。”
魏无羡愣了愣。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蓝忘机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带着温度,“有我在。”
那一刻,魏无羡突然明白,系统留下的最后那句“无需外物,自在随心”是什么意思。原来最好的指引,从来不是面板上的路线图,而是身边这个人的眼睛——里面盛着星光,盛着月色,盛着往后余生的所有日子。
夜深了,蓝忘机在案前抚琴,是那首《忘羡》。琴声在静室里流淌,温柔得像月光。魏无羡靠在榻上,听着听着就笑了——没有系统来分析琴弦的震颤,没有代码来计算音准的高低,可这琴声里的心意,却比任何数据都要清晰。
他想,这大概就是系统最终的答案:所谓圆满,不过是有人陪你看遍晨昏,有人与你共赴前路,风里雨里,都不用怕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