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安案昭雪那日,冀州府衙外欢声雷动,百姓们簇拥着裴宣与周怀安,将“铁面青天”的匾额高高举起,红绸映衬着冬日暖阳,映得满城皆是朗朗正气。左企弓立于衙署楼阁之上,望着下方熙攘的人群,捋须长叹:“裴先生一出,冀州吏治终得清明,陛下托付的重任,老夫总算没有辜负。”
三日后,左企弓闭门三日,亲笔写下一道荐贤疏,字字珠玑,详述裴宣在冀州的功绩:“臣左企弓启奏陛下:冀州推官裴宣,铁面无私,执法如山。昔遭诬陷,蛰伏三载而初心不改;今蒙启用,旬月之间廓清积弊。审结周怀安沉冤旧案,捉拿贪墨奸佞王瑾一党,百姓称颂,吏治一新。其才堪任刑部要职,其德可昭天下公道。臣愿以节钺担保,荐裴宣赴燕京,辅佐陛下整肃国法,为大夏江山立不世之基……”
疏文写罢,左企弓取来陛下亲赐的鎏金虎符,与荐贤疏一同封入锦盒,遣心腹快马加急送往燕京。临行前,他特意嘱咐信使:“此乃冀州百姓的民心之请,务必亲手呈递陛下,不得延误片刻。”
信使星夜兼程,七日后抵达燕京。此时的大夏都城正值隆冬,宫城之内白雪皑皑,紫宸殿中,范正鸿正与闻焕章,赵鼎,陈希真三人商议河北军备。听闻左企弓有密奏呈上,范正鸿当即停议,宣信使入内。
信使踏着宫道积雪,靴底碾过残冰发出咯吱声响,躬身进入紫宸殿时,额角的霜气遇暖化作细汗。殿内炭火烧得正旺,青铜炉鼎中檀香袅袅,范正鸿身着玄色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眉目间带着运筹帷幄的沉稳。闻焕章、赵鼎、陈希真三人分立阶下,目光齐齐落在信使手中的锦盒上。
“陛下,冀州节度使左企弓大人密奏,另有虎符为证,命臣亲手呈递。”信使单膝跪地,双手高举锦盒。
范正鸿抬手示意内侍接过,指尖触及锦盒时,能感受到内里虎符的冰凉质感。鎏金虎符一分为二,合则严丝合缝,正面“大夏承运”四字鎏金未褪,正是他亲赐左企弓便宜行事的信物。待内侍展开荐贤疏,范正鸿逐字细读,殿内静得只闻炭火噼啪声。
“铁面无私,执法如山……旬月之间廓清积弊。”范正鸿轻声念出疏文中的字句,目光渐亮,“左老将军年近七旬,仍能慧眼识珠,为朕觅得如此贤才,实属难得。”
闻焕章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左大人老成持重,荐人向来审慎。裴宣既能在冀州短时间内审结沉冤、铲除奸佞,可见其才识与魄力非同一般。如今我大夏初定河北,各地吏治尚需整顿,正需这般铁面无私之人主持刑狱。”
赵鼎亦附和道:“闻相所言极是。臣听闻王瑾在冀州经营多年,党羽遍布,裴宣以一外来推官之身,竟敢逆势而为,不仅为周怀安昭雪冤屈,更一举拿下王瑾一党,这份胆识与手段,确实堪当大用。且左大人愿以节钺担保,足见裴宣品行无亏。”
陈希真抚须沉吟:“陛下,刑狱乃国之基石,律法不清则民心不稳。如今河北新附,百姓对我大夏仍有观望之心,若能启用裴宣这样的清明官员,正好立国开法,整肃国法,既能彰显陛下依法治国的决心,也能让百姓真正信服大夏,稳固统治根基。”
范正鸿将荐贤疏置于案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鎏金虎符,目光扫过阶下三位重臣:“左老将军以节钺担保,三位卿家亦同声举荐,裴宣此人,朕已是心向往之。”他站起身,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炭火映照下流转微光,“河北初定,各州府吏治积弊已久,宋廷旧吏与地方豪强盘根错节,若不能以律法厘清,民心难安,江山难固。裴宣在冀州旬月之间便掀翻王瑾一党,可见其不仅有铁面,更有铁腕,正是朕要找的整肃刑狱之人。”
闻焕章躬身道:“陛下圣明。如今大夏疆域日扩,亟需一套统一的律法体系规范天下。裴宣久任地方刑狱,深谙民间疾苦与官场弊病,若让他主持修订律法、执掌刑部,既能肃清现有贪墨,又能为后世立规,实乃一举两得。”
“闻相所言正中要害。”赵鼎补充道,“臣听闻裴宣被罢官三载,仍潜心钻研律法典籍,搜集各地冤案卷宗,其心志之坚、对律法之痴,实属罕见。如今我大夏百废待兴,正是需要这般肯沉下心做事之人。且他蒙冤多年却初心不改,这般品行,远胜那些趋炎附势之辈。”
闻焕章目光一转,躬身再奏:“陛下,大夏初立,律法多沿用宋辽旧制,参差混杂,难适新朝疆域。裴宣虽精通刑狱,然立国立法非一人之力可成。今科新科进士共计百二十人,皆是各州府遴选的栋梁之才,其中二十余人出身律学世家或有地方治狱经验,何不令裴宣总领其事,择此辈进士参与修订律法、订立罚度?”
他顿了顿,进一步阐释:“如此一来,一则可借裴宣铁面之心与实务经验,确保律法切中时弊、不偏不倚;二则新科进士锐气正盛,熟悉民间新情与各地风俗,能补旧律之缺漏;三则可让寒门士子亲沐陛下依法治国之理念,日后外放各州,便是律法推行的种子。最终草案由陛下亲定,既显皇权威严,又能兼顾各方考量,使律法真正可行、可守、可传。”
赵鼎眼中一亮,连忙附和:“闻相此策甚妙!新科进士多有抱负,却乏朝堂历练。让他们参与立法,既能将所学付诸实践,又能在裴宣指导下明辨律法精髓,日后无论是入仕刑部还是外放地方,皆能坚守法治底线。且陛下亲定终稿,可避免因派系之争导致律法偏颇,确保其能护国安民、传之后世。”
范正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指尖在鎏金虎符上轻轻一叩:“闻相此策,深合朕意。立国当以法治为先,律法不明,则政令不行;政令不行,则民心不附。裴宣主理吏制法规,肃清官场积弊;赵鼎总领修正律法,统合新旧制度与多年鸿盈坊的治理方向综合一部商业法规;蔡松年主办外交法规,应对各国的使臣使节外交商贸;高庆裔主管普适法规,规范民间言行。再择二十名新科进士襄助其事,共组刑部,先司律法修订之事。”
他转身看向内侍:“传朕旨意,即刻拟诏:封裴宣为刑部尚书兼立法司副使,主理吏制法规修订,节制立法司吏制科;封赵鼎为中书侍郎兼立法司正使,总领律法修正全局,统筹四部法规编纂;封蔡松年为鸿胪寺卿兼立法司副使,主办外交法规,节制立法司外交科;封高庆裔为大理寺卿兼立法司副使,主管普适法规,节制立法司普适科。新科进士中择律学出身、有治狱或地方实务经验者二十人,入立法司为编修官,分属四部,听候四位正副使调遣。立法司直属中枢,凡修订草案,需经四位正副使联署,再呈朕亲批,方可颁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