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赞法哈的双手死死按在蛇邪神雕像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雕像表面雕刻的鳞片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泛着幽绿的冷光。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瞳孔竟缩成了竖瞳,与坛前蠕动的眼镜蛇如出一辙。
“嘶”
数百条眼镜蛇盘踞在木屋外的空地上,毒信子吞吐着猩红,却迟迟不肯扑向不远处的几名降头师。
它们本该在黑蛇邪神的意念操控下撕碎一切活物,此刻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困住,只是焦躁地扭动着布满黏液的身体,发出威胁性的嘶鸣。
“啊!怎么可能!”阿赞法哈的声音尖利得如同破锣,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我的蛇群可是供奉了黑蛇邪神的灵体!
受邪神赐福,遇敌必噬,怎么会畏惧这几个毛头小子?”
他猛地抬手,指尖蘸取法坛上的乌鸦血,对着蛇邪神雕像的眉心狠狠一点。
雕像眉心的蛇眼凹陷处瞬间渗出黑色汁液,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混合着血腥与腐臭的怪异气味。
阿赞法哈闭上眼,嘴唇飞快地翕动,念诵的咒语晦涩难懂,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毒蛇的獠牙,试图穿透无形的阻碍。
“我不信!一定是邪神还未完全苏醒!再试试看!”他猛地睁开眼,竖瞳中闪过一丝狠厉,转头对着身后的徒弟阿民厉声吩咐,“去!把一楼储藏室的动物内脏全部拿来!越多越好!”
“好、好的师傅!”阿民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应道。
他穿着黑色的短褂,裤脚沾满了泥污,额头上布满冷汗。
刚才阿赞法哈催动黑蛇邪神时,他能清晰感受到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寒之气,此刻师傅暴怒,那股气息更是浓烈得几乎要将人冻结。
阿民不敢耽搁,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向楼梯,木质楼梯被他踩得“吱呀”作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角落里,金大牙躲在一根承重柱后,肥硕的身体缩成一团,眼睛却瞪得溜圆,下巴都快惊掉了。
他本是跟着阿赞法哈来见识黑法降头的,此刻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脏“砰砰”狂跳。“我的个亲娘嘞……”金大牙暗自嘀咕,“阿赞法哈师傅这是要干嘛?
用动物内脏喂蛇?还是有别的门道?”他看着那些迟迟不肯进攻的眼镜蛇,又看了看法坛上怒气冲冲的阿赞法哈,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没过多久,阿民便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盆跑了回来,木盆里装满了血淋淋的动物内脏,有肝脏、肠子、心脏,还在不断地滴落着暗红色的血液。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混合了腐烂的肉味和排泄物的恶臭,令人作呕。金大牙忍不住捂住鼻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师傅,内脏拿来了!”阿民将木盆放在法坛前,脸色苍白地退到一旁。
阿赞法哈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枯瘦如柴的手,从法坛上拿起一个黑色的瓦瓶。
拔开瓶塞,一股浓稠的、呈暗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出,正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尸油。
尸油接触到空气后,腥臭味愈发浓烈,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
紧接着,他又拿起一个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黑色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腐气这是从九十九处极阴坟头挖来的坟土,吸纳了无数阴魂的怨气,是修炼黑法的极品材料。
阿赞法哈将尸油和坟土一同倒入装满动物内脏的木盆中,然后伸出双手,在盆中疯狂搅拌。
他的双手沾满了血污和尸油,动作粗暴而诡异,仿佛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混合了尸油和坟头土的内脏散发出更加恐怖的气味,连那些眼镜蛇都停下了嘶鸣,纷纷向后退去,似乎对这气味极为忌惮。
“去!再拿一只鲶鱼过来!要活的!越大越好!”阿赞法哈搅拌完毕,对着阿民再次吩咐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阿民不敢有丝毫犹豫,再次转身冲向楼下。
这次他去的时间稍长,约莫一刻钟后,才吃力地提着一个巨大的水桶走了上来。
水桶里装着一条足足有几十斤重的鲶鱼,那鲶鱼通体黝黑,身上布满了黏液,此刻正在水桶里疯狂挣扎,尾巴拍打着桶壁,发出“砰砰”的声响。
阿赞法哈示意阿民将水桶放在法坛前,然后弯腰将木盆中的动物内脏全部倒进了水桶里。
那些血淋淋的内脏刚一入水,鲶鱼的挣扎便更加剧烈了,它似乎被这血腥的气味刺激到了,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开始疯狂地啃咬起内脏来。
它的进食速度极快,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和内脏的碎末,场面狰狞而恐怖。
很快,满满一桶动物内脏就被鲶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阿赞法哈看着水桶中的鲶鱼,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
他突然从法坛旁的竹笼里抓起一只活鸡,那鸡受惊,发出“咯咯”的惨叫声,拼命地扑腾着翅膀。
阿赞法哈却毫不在意,他左手死死按住鸡身,右手抓住鸡头,猛地低下头,张开嘴,对着鸡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鸡头被他硬生生咬断!鲜血如喷泉般从鸡的脖颈处喷涌而出,阿赞法哈没有躲闪,任由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身上,他的嘴角还挂着鸡肉和鲜血,眼神狂热而诡异。
紧接着,他抬起头,将鸡的头扔到一旁,双手捧着鸡身体,对准水桶,让温热的鸡血一滴滴地滴入水中。
鸡血刚一接触水面,水桶中的鲶鱼便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凶性大发!
它的身体猛地膨胀了一圈,原本黝黑的皮肤变得更加暗沉,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它在水桶里疯狂地翻滚、撞击,发出“呜呜”的诡异声响,那声音不像是鱼的叫声,反倒像是小孩子受了极大的委屈在哭泣,又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
阿赞法哈看着水桶中疯狂挣扎的鲶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冰冷而残忍:“任你如何垂死挣扎,终究逃不过我的掌控。”
他缓缓抬起手,从法坛上抓起一把灰白色的香灰,对着水桶猛地洒了下去。
香灰落入水中,瞬间融化开来,水桶中的鲶鱼挣扎得更加剧烈了,“呜呜”的哭声也变得愈发凄厉。
它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看起来痛苦至极。
但阿赞法哈却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而另一边,阿赞林正站在路虎车的车头前,目光平静地看着源源不断从黑暗中钻出来的眼镜蛇。
这些毒蛇扭动着身体,在他面前汇成了一条黑色的河流,毒信子吞吐着,散发着致命的威胁。
但阿赞林却丝毫不慌,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仿佛眼前的不是致命的毒蛇,而是温顺的羔羊。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个替身草人,草人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符咒气息。
阿赞林缓缓盘腿坐下,将草人放在身前的地面上。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的符咒这符咒是用极阴之地的艾草纤维制成,上面用尸油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周围还萦绕着一丝淡淡的黑气。
阿赞林将白色符咒小心翼翼地包裹住替身草人,然后伸出双手,按住草人的头顶和双脚,嘴唇开始飞快地翕动起来。
他念诵的是黑法经咒,咒语低沉而晦涩,带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在空气中回荡。
随着经咒的念诵,阿赞林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黑气,黑气越来越浓,逐渐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光罩,将他和替身草人笼罩在其中。
那些眼镜蛇感受到这股黑气,纷纷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不断地向后退缩。
很显然
黑法对抗,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
一边是借助蛇邪神、尸油、坟头土和鲶鱼催动邪术的阿赞法哈,一边是依靠替身草人和黑法经咒稳固防御的阿赞林。
两股强大的阴邪力量在空气中碰撞、交织,发出“滋滋”的声响,周围的温度也骤然下降,连灯光都变得忽明忽暗。
一股无形的重压突然砸在阿赞林肩头,仿佛有千斤巨石碾过四肢百骸,让他每一次抬手都变得无比艰难。
丹田处的阴性能量像是被冻住的泥浆,流转速度骤然放缓,口中念诵的黑法经咒也随之变得断断续续,原本连贯如涛的音节,此刻竟磕绊得如同风中残烛。
“不好!”阿赞林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顺着脊椎直窜天灵盖。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脆响突兀响起他脖子上悬挂的那块亲自制护身佛牌,突然布满蛛网状的裂痕,紧接着整块佛牌轰然碎裂,细小的碎片混着淡淡的黑色光芒四散飞溅,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阿赞林瞳孔骤缩,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佛牌替他挡下了阿赞法哈的致命死降
那降头术带着黑蛇邪神的怨煞之气,若是直接命中,他的五脏六腑怕是早已被阴寒之力搅得粉碎,即便不死也会沦为废人。
可这仅仅是开始。
阿赞林还没来得及喘息,一股更狂暴、更阴毒的力量便如海啸般席卷而来,仿佛无数根淬了尸毒的钢针,疯狂刺向他的灵体与肉身。
他浑身经脉像是被烈火灼烧,又像是被寒冰冻结,剧痛难忍之下,鼻腔、眼角、嘴角、耳孔竟同时渗出暗红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黑色法袍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血花。
“不能停……”阿赞林咬碎了后槽牙,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他很清楚,此刻双方都已祭出压箱底的黑法,比拼的就是谁能撑到最后一旦停下念咒,护身的阴气场便会瞬间崩塌,阿赞法哈的黑降会立刻贯穿他的灵识,到时候便是死无全尸。
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双手结印的速度虽慢,却依旧稳如磐石,口中的经咒重新变得连贯,只是每一个音节都伴随着脏腑的震颤,疼得他浑身冷汗直流。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死斗,双方用的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戾打法阿赞林的黑法以自身精血为引,每念一句经咒都要损耗一分本源;而阿赞法哈那边,代价则更为直观。
木屋之中,阿赞法哈依旧双手按在蛇邪神雕像上,竖瞳中翻涌着疯狂的光芒。
可此刻的他,模样已然大变:原本乌黑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紧接着便如落雪般簌簌脱落,露出光洁而干瘪的头皮。
脸上的皱纹瞬间加深、蔓延,像是被岁月的刻刀狠狠划过,原本还算硬朗的身躯也佝偻了几分,气息变得忽强忽弱。
这是透支生命力催动禁忌黑法的征兆,每一次加强攻击,都意味着他的阳寿在飞速流逝。
但阿赞法哈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嘴角还挂着一抹嗜血的笑意。
他这辈子修炼黑法,与人斗法无数,从来都是不死不休要么踩着对方的尸骨进阶,要么身死道消,没有第三种可能。
他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喷在蛇邪神雕像上,雕像的眼睛瞬间亮起幽绿的强光,水桶中那条鲶鱼的“哭声”也变得愈发凄厉,周身竟萦绕起一团浓郁的黑气。
就在这时,阿赞林手中的替身草人突然冒出阵阵青黑色的烟雾,烟雾中夹杂着一股焦糊味,还隐隐传来“滋滋”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人内部燃烧阿赞林心中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这是替身草人的“降头反噬”,也是他早已布下的后手。
下一秒,“哗”的一声,替身草人轰然燃起熊熊黑火,火焰中没有寻常火光的温度,反而散发着刺骨的阴寒,照亮了阿赞林满是血污却依旧坚毅的脸庞。
他毫不犹豫地将燃烧的草人丢在地上,黑火接触地面的瞬间,竟没有熄灭,反而顺着地面的阴影快速蔓延,朝着木屋的方向蜿蜒而去。
阿赞林抬起头,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锋芒。
好戏,才刚刚开始。
青黑色的火焰舔舐着替身草人,草叶在阴火中蜷缩、碳化,却没有化为灰烬,反而在燃烧中浮现出三道扭曲的黑气那是阿赞法哈给龙霜霜下的针降、碎骨降、毒降。
三道死降被替身草人强行禁锢,此刻草人燃尽,禁锢彻底崩塌,黑气相撞间发出尖锐的嘶鸣,如同无数阴魂挣脱枷锁,掉头便朝着木屋的方向猛扑而去。
“噗”
木屋中,阿赞法哈正欲催动最后一丝生命力,将鲶鱼蛊的凶性推至极致,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狠狠搅动着他的脏腑。
他猛地张口,三口黑血接连喷出,溅在蛇邪神雕像上,那雕像上的幽绿光芒瞬间黯淡下去,表面的鳞片纹路开始剥落、碎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声冲破木屋,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听得远处的金大牙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缩到了柱子后面。
阿赞法哈双腿一软,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木板地上,身体如同离水的鱼一般疯狂抽搐,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缝间不断渗出暗红的血水。
“师傅!师傅你怎么样?”阿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上前扶起阿赞法哈的上半身,可刚一触碰,就感觉到师傅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而且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
下一秒,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阿赞法哈的额头、脸颊、脖颈,乃至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突然“噗噗噗”地冒出无数根细如牛毛的钢针!
这些钢针通体乌黑,针尖还挂着腥臭的黑血,正是他当初给龙霜霜下的针降!
钢针密密麻麻地从皮肤里钻出,有的只露出一小截,有的则直接穿透肌肉,从另一侧穿出,瞬间将阿赞法哈变成了一个“刺猬”。
“啊啊啊!好痛!好痛啊!”阿赞法哈疼得龇牙咧嘴,五官扭曲变形,口水和血水混合着从嘴角流出。
他拼命地想要拔掉身上的钢针,可刚一触碰,钢针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又往肉里钻了几分,疼得他浑身痉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碎骨降的反噬接踵而至。
只听“咔嚓、咔嚓”的脆响不断从阿赞法哈的体内传来,像是有人在硬生生掰断他的骨头。
他的手臂突然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手腕、手肘、肩膀接连脱臼,骨头碎裂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紧接着,他的肋骨、腿骨也开始疯狂碎裂,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原本还算挺拔的身躯此刻蜷缩成一团,如同被揉碎的废纸,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刺耳声响。
最致命的是毒降。黑降反噬的毒力比当初下在龙霜霜身上时还要猛烈数倍,顺着阿赞法哈的经脉疯狂蔓延。
他的皮肤迅速变得乌黑发紫,上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嘴角不断溢出黑色的毒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毒素侵入五脏六腑,让他的内脏快速腐烂,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越来越微弱,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刀片,疼得他连哀嚎声都变得嘶哑。
“师、师傅……”阿民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一幕,吓得浑身发抖,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赞法哈在地上痛苦挣扎。
他身上的钢针还在不断冒出,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毒素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脸部,让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开始渗黑血。
阿赞法哈的意识逐渐模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三种死降如同三张催命符,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修炼黑法几十年,害人无数,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降头反噬。
此刻他才明白,那些被他残害的冤魂所积攒的怨气,终究化作了索命的利刃。
“不……我不甘心……”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随后身体猛地一僵,再也不动了。
即便如此,他身上的钢针依旧在缓慢冒出,皮肤下的黑色纹路还在不断蔓延,仿佛连死亡都无法终结这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