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外表,不代表戴春回的心。
因为他脱口而出的质问,简直都要把脚下精心设计烧制的瓷砖都给砸碎了。
“郡主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那代表着老太爷和大老爷对这个家的付出和爱护!如果没有他们的付出和爱护,小姑奶奶怎么可能平安活到现在?又怎会有你的出生?你不对付家感恩戴德,怎可说如此的风凉话?”
这是风凉话吗?
江念初可不这样认为。
“戴主管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付家的主管,不是付家的男丁,更不是我的舅舅!我娘都从未有过让我去报仇的念头,你为何非要逼着我去报仇不可?人生那么美好,有那么多事要做,不是只有报仇这一条路可走。况且,就算我现在冲过去,拿刀把敌人杀了,付家列祖列宗就都能复活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的人生难道就不可以有点别的目标吗?”
他生气?
她还生气呢!
她百忙之中抽空来津城,难道就是为了听他说教的?
只要见到戴春回,就一定要被灌输复仇的念头,难道她的人生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办了吗?
自己和别人之间,她肯定优先选择报自己的仇,救自己最在乎还活在世上的人。
凭什么他就要拿莫须有的帽子,使劲扣在她头上呢?
“我虽然不是付家人,可我自幼受付家的大恩,那是万万不敢忘的。况且我比你大了十几岁,妄自尊大称一声舅舅也不为过!郡主,你是小姑奶奶唯一的女儿,是付家唯一的继承人,你不仅要继承这个家,更应该继承……”
戴春回拧眉的大篇大论还没开始洗脑,就被不耐烦的江念初给打断了。
“我什么都不继承,你不必白费心机了。他们不能带到地下去,您戴主管有本事,提前想办法布置,把这些产业加这些砖块都带到另一个世界去。我什么都不要,你别来烦我了。”
江念初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去看他脑袋上,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
“江念初!你给我站住。我从未想过窃取付家一文一厘,天地可证!”
戴春回是真的急了,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秩序,就想跟她把事情解释清楚。
他从来都没有任何私心的。
否则他何至于明知道自己有病,也从未想过娶妻生子?
因为他要清清白白守着付家的产业,将付家所有的产业交给主子,断了哪怕是自己的妻儿,也不能打丝毫主意的可能。
但是他忘记了,下过雨的地砖没有完全干透,是很滑的!
他又心急去抓江念初,失去了该有的分寸。
结果两个人一个拉一个跑,脚下统统一滑,就双双跌倒在地。
偏巧她们摔倒的方向就是假山凸起,锋利的山石坚固如刀刃,眼看着就要划伤江念初的脖颈。
说时迟那时快,戴春回毫不犹豫的伸出胳膊为她挡下。
鲜血噗得一下喷溅而出,把江念初半边脸的精致妆容都覆盖了。
可她哪里顾得上?
那是连滚带爬的匆匆起身,赶快扶着戴春回起身,担忧的神色染上艳丽的美艳,大声喊道:
“快来人啊!戴主管受伤了。”
然而戴春回对上她只看自己汨汨流血,明显是划到大动脉的手腕时,却是坚定的安抚道:
“郡主不必惊慌,只要能让付家后继有人,我就是现在死也无憾了。”
还真是个犟种。
可是太巧了,江念初更犟。
“只要戴主管你能长命百岁活下去,付家的产业上交给朝廷都行。”
想拿生命威胁她?
这世上除了娘亲和叶流萤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三个人了。
戴春回气结,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真被她气得,反正俊脸都青了。
别院的下人训练有素,很快就有人扶着戴春回在凉亭落座,府医也很快跑来诊治包扎。
也就折腾了一刻钟,戴春回的左手就被吊在脖颈上,所有人都撤退了。
两人相顾无言,现在任何山珍海味都是多余的,气都气饱了,谁也吃不下去。
丫鬟临下去的时候,将凉亭的纱幔都放下了。
已经接近初夏,江念初穿得长袖的裙装,本是害怕路途会冷的,没想到在这里坐一会儿,倒是热的有些冒汗。
但是余光扫到戴春回苍白的脸,就知道他冷得不行,当然不能撩开纱幔了。
怎么办?
忍呗。
反正热又热不死,顶多多洗一会儿澡,还能怎么样呢?
但是热就真的比冷好忍吗?
不尽然。
冷可以发抖,可以抱紧自己,还能抗一抗。
但是热到极致身体会发痒,而且是越来越痒的那种。
江念初当然不可能好意思,在戴春回的面前抓啊抓,于是拼命咬牙忍着。
但是很快,忍功就不作数了,她开始突然的使劲抽动一下,一下,一下……
“郡主你有羊癫疯?”
戴春回终于开口了,却是气得江念初用力瞪了他一眼。
“我有瘪咬症(狂犬病)!看谁不顺眼,就想一口咬死谁。”
说完起身,就想离开。
谁成想,精明如戴春回,都没听出她的气话,居然还当了真。
“那可不是玩笑!会死人的。郡主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来人……”
戴春回用没受伤的右手阻拦她,已经想喊府医来给她看看,到底还有没有救。
江念初是真快被他气炸了,反抓住他的右手,赌气的吓唬他,怒道:
“来什么人?要是能治好,我早都看了。你放不放手?你要是不放手,我现在犯病了,可真咬你了啊!”
“不放,你要看……啊!”
戴春回坚持不为所动,结果就被气疯的犟种二号,用力的咬了下去。
这可能是江念初过完幼年时期,在有记忆之后,第一次咬人。
虽然说戴春回看着瘦弱不堪,可到底是个成年男人,皮肤结实有弹性。
说实话,口感不错。
所以江念初下口没轻没重,那是真的用力使劲咬了一口,根本就不为他的尖叫所动。
但是,他疼了,他叫了,他就是没动。
只是木挺挺的僵直胳膊,抗拒抽手的本能,任由她发泄心中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