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威斜倚在沙发里，打火机在指缝间翻弄。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女孩。池水微蹙着眉，长睫低垂，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显然还在为方才的话题沉思。
他在等，看这个年轻的女孩会如何破局。像蛰伏的猎豹等待猎物露出破绽，耐心是他在商场厮杀多年练就的本能 —— 他习惯了步步为营，把对手逼到退无可退的绝境，看着他们从最初的挣扎到最终的臣服，拔掉他们的利齿，敲碎他们的膝盖，让他们丧失信心和尊严，直至最终臣服。
可对付女人，他从不需要如此费神。英俊的面容、显赫的家世、随手可掷的财富，早已让无数女人主动趋之若鹜。偶尔遇到几个故作矜持、带点个性的，他只需戴上温和体贴的面具，用精致的礼物和刻意营造的浪漫攻势，再难搞的人也会乖乖卸下防备。像这样动用商场上的博弈手段，对着一个年轻得几乎还带着青涩气的女孩层层施压，对他而言，还是头一遭。
更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眼前的池水偏生不按常理出牌。几次交锋，你来我往，他次次都把她逼到看似无解的绝境，可她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绝处逢生，不让他轻易掌控，努力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这份韧劲，像株在石缝里顽强生长的小草，反倒勾起了他几分探究的兴致。
有趣！
片刻后，池水终于抬眼，语气平静的开口：“楚先生，楚二少毕竟年轻，或许他对我的这份喜欢，只是少年心性，算不上成熟。这五年里，他一门心思放在我身上，从未留意过其他优秀的异性。我想，眼下最该做的，是找机会和他深入谈一次，帮他理清自己真正的心意，而不是让这份或许只是错觉的感情，继续困扰大家。”
“噢？” 楚君威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的打火机终于停了下来，“他卯足了劲追你五年，你倒好，一句‘少年心性’就轻描淡写带过，还说他可能不是真心喜欢你。这么说，在你眼里，他楚君尧就是个分不清真心和错觉的傻子？”
“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池水立刻抬眼，眼神清亮而坦诚，没有丝毫闪躲，“只是很多人在年轻时，对喜欢的人或事物会有偏差的认知，等到心智成熟了再回头看，才会发现当初的执着，或许只是年少懵懂的错觉。君尧先生如此优秀，您觉得他未来的伴侣，会是我这样平凡的女子吗？”
这番话条理清晰，既没有贬低楚君尧，又委婉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楚君威缓缓调整了坐姿，周身凌厉的气场也刻意收敛了几分，眼底的锐利淡了些，有意让池水放下戒心。
见他态度松动，池水继续说道：“有相似出身和成长经历的两个人，感情会更牢固，也更容易理解彼此。我和君尧先生之间，正因为差异太大，所以五年相处下来，也没能生出男女之情。等我和他好好聊过之后，或许他就能明白过来，及时迷途知返，这样也能解决了大家的困扰。”
“哦？” 楚君威尾音微扬。他忽然起身，一步步走到池水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住她。下一秒，他双手撑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将池水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清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他微微俯身，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的眼睛，语气带着几分压迫：“池水小姐比他还年轻，你又怎么确定，自己现在的决定不是年少懵懂？万一是你盲目下了结论，错过良缘，岂不可惜？”
他的气势极盛，近距离的压迫感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盯着池水，倒要看看这个女孩能坚持多久。池水下意识屏住呼吸，指尖悄悄攥紧了裙摆，可目光却没有丝毫闪躲，依旧平静而坚定地与他对视 ，不露半分胆怯。
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凌越恭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爷，三爷要找池水小姐，人已经到别墅大门口了。”
楚君威像是没听见一般，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池水脸上。池水的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可眼神依旧没有动摇，稳稳地接下他所有的审视。
又过了片刻，楚君威才缓缓直起身，周身的压迫感瞬间散去。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领带，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的人不是他。最后，他看了池水一眼，对着门外淡声吩咐：“带她出去。”
凌越将池水送到别墅门口，楚君尧和池唐两人正在门口等待。
别墅门口的暖光灯下，楚君尧和池唐早已等候。看见池水的瞬间，楚君尧像被点燃的炮仗般冲过来，双臂张开就要抱上去。池唐眼疾手快，伸手拽住他的后领，直接让楚君尧踉跄了两步。
池唐快步上前，双手轻轻握住池水的手腕。他指尖冰凉，掌心却带着薄汗，池水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你怎么自己就到这里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池唐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池水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语气放柔：“我来前给你发了信息，地址也发给你了，本想事情能很快解决，没想到……” 话没说完，她便垂下眼，想起刚才与楚君威的对峙，还有些心有余悸。
“我没收到信息。” 池唐眉头拧得更紧，“你说晚上要和楚君尧谈事，我联系不上你，电话也打不通，只能到处找。实在没办法找到楚君尧，他查了行踪才知道你可能来这里，我们就赶紧赶过来了。”
楚君尧凑到池水身边，急得脸都红了。他伸手想拉池水的手，可又怕她不高兴，只在半空顿了顿，转而拉住她的衣袖：“池小水，你别跟我二哥打交道，他特别可怕，心思深着呢！”
他上下打量池水，生怕她少了一根头发：“他肯定是把你手机信号屏蔽了，不然你信息怎么发不出来，电话也接不通！”
池水刚和楚君威周旋完，就像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得连说话都觉得费力，实在没精力跟楚君尧纠缠。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楚君尧。
“明天上午 九 点，街角的咖啡厅，我等楚三少。”
别墅客厅里，楚君威坐在沙发里，指尖夹着一杯未动的红酒。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是门口的监控画面。
直到画面里没了人影，楚君威靠在沙发上。刚才与少女对峙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她明明眼底藏着害怕，却硬生生睁大双眸，抬着头与自己对视，那眼眸清澈如水，灿如群星，能将人溺毙于其中。
那时两人离得那么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那微微颤抖的唇如玫瑰，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只要再多 1 秒，他或许就会俯身，用嘴噙住那抹红唇，不知那时她会是什么表情。
想到这里，楚君威抬手摩挲着自己的嘴唇，指腹划过唇角时，遮住了那丝不自觉漾开的笑意，只留下眼底的暗芒。
“凌越。”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沉。
门外的凌越立刻推门进来，躬身等候：“爷。”
“找个借口，把小三支走，别让他明天去见池水。”
“是。”
“再给小三身边送几个人，按池水的样子找，越像越好。”
“是。”
“安排一周后飞巴黎的航线。”
凌越顿了顿，抬头问道：“爷，您要用哪架飞机？”
“飞影三号。”
“是。” 凌越应声，心里却暗自惊讶 —— 飞影三号是集团旗下最顶级的私人飞机，平时只用于接待国际超级巨星，至今国内只有那位拿过七次华天奖的影帝，在去年出席国际电影节时坐过一次。
凌越恭敬地退了出去，客厅里再次恢复安静。楚君威看着黑屏的落地屏，指尖轻轻敲击着杯壁，目光里的深意，没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