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孟轩出关,制定下一步的大略,青云宗这艘已然是玄黄大陆庞然大物的战舰,再次调整了航向,目标直指星海与上界。
宗门上下,在经历覆灭强敌的激昂后,沉淀下来,进入了一种更深层次的、为远航积蓄力量的蓬勃状态。
青云宗后山,一座新辟的、禁制森严的“玄机阁”内,灯火通明,阵纹闪烁。
此处汇聚了宗门内最顶尖的阵法大师、符箓宗师以及空间研究者。
为首者,正是玄机老人与玄天子。
玄机老人于阵法一途钻研极深,尤擅上古奇阵与空间禁制。
玄天子则通晓天文星象,精于推演。二人联手,相得益彰。
阁内核心,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由无数星光点点构成的立体星图模型,其中最为明亮的两点,分别代表着玄黄大陆与玄辰大陆。
这正是玄天子以缴获自天机阁的《周天推演术》残卷,结合玄机老人贡献的部分上古阵道秘典,并耗费大量神材,初步构建的“两界星轨推演大阵”。
玄机老人须发皆白,眉头紧锁,枯瘦的手指不断拨动星轨,推演着节点,口中念念有词:
“玄黄位处南斗星域东隅,玄辰则在南斗星域西隅……中间隔着‘归墟乱流带’和至少三处已知的‘古仙战场遗迹’,空间极其不稳定,常规星舟难以穿越。
当初尊主能借巡天舰与道塔之力跨越,实属侥幸。若要建立稳定的、可供大军通行的跨界传送阵,难,难啊……”
玄天子目光凝重,补充道:
“更麻烦的是,玄辰大陆于我宗而言是逃亡之地。当初尊主被逼离开,混元殿的阴影恐未散去。我等对玄辰的界域坐标、外围防护、乃至现今局势,所知皆不明确。传送阵的落点,必须极为隐蔽、安全,否则便是自投罗网。”
“玄长老所言极是。”玄机老人点头,指向星图上一处模糊的阴影区。
“据老夫所阅残卷记载,此地曾有一处‘虚空鲸落’,乃上古虚空巨兽陨落所化,其遗骸内有时空涡流相对平缓,若能找到并利用,或可作为一个天然的中转锚点,既能稳定通道,也可作为临时据点,探查玄辰近况。”
“虚空鲸落?传闻之物,飘渺难寻……”玄天子沉吟,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
“但并非全无可能。可令擅长空间感知的弟子,持‘定星盘’外出探查。另外,还需推算归墟乱流的潮汐周期,寻找其相对薄弱的‘窗口期’。此阵非同小可,需以星辰精金为骨,虚空神晶为核,更需至少一件蕴含稳固空间之力的先天灵物作为阵眼,方可抵御跨界传送时的空间撕扯,并遮掩波动。”
“星辰精金与虚空神晶,库藏中或可凑齐部分,但先天灵物……”玄机老人蹙眉,
“且阵法核心,需留有后手,以便抵达玄辰后,能迅速构建反向传送阵,或随时调整、隐匿。”
“此事需禀明主母与尊主定夺。”玄天子沉声道,
“推演路径、寻找材料、构建阵基,三者需同时进行,非数十年之功不可。我等需加紧。尤其要推算玄辰大陆外围可能存在的监测禁制或空间陷阱,避免传送之初便被发现。”
两人不再言语,全身心投入那浩瀚繁复的推演计算中。
阁内,只有阵盘运转的微鸣与玉简翻动的轻响。
这条通往玄辰——那个承载着宗主逃亡记忆、也牵系着凰音女帝的遥远大陆——正被他们以无上智慧与耐心,一寸一寸地从无到有地构建出来。
.......
与此同时,青云宗山门之外,人声鼎沸,景象空前。
宗门重开山门、孟轩宗主出关并宣布“不问世事、潜心修道、择优纳徒”的消息,早已传遍大陆。
这非但没有降低青云宗的吸引力,反而因其超然物外的姿态和深不可测的底蕴,吸引了更多心性纯良、志向高远的年轻人。
山门前的“问道阶”延长至九千九百九十九级,云雾缭绕,威压渐增,考验心志与毅力。
阶前广场,设立“鉴心镜”、“问心阵”,检测来者心性,是否有奸邪、偏执、不诚之念。更有一方“演武台”,供有意者展示修为、天赋、特殊体质。
主持招收事宜的,是血河老祖与几位铁面无私的执事长老。
血河老祖虽杀气腾腾,但办事最为公允,目光毒辣。
此刻,他正高坐台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前来应征者何指十万,男女老少皆有,但青云宗此次只计划招收三百内门,三千外门,宁缺毋滥。
“下一位!”执事长老高喝。
一名衣衫洗得发白、面容坚毅的少年走上前,将手放在“鉴心镜”上。
镜面光华流转,显现出其过往片段:自幼失怙,受尽欺凌,却始终守护病弱寡母,于坊市做杂役赚取微薄灵石供养,夜间偷学基础功法,眼神清澈坚韧,无半分怨毒,只有对改变命运的渴望。
“心性尚可,乙上。骨龄十五,金火双灵根,纯度中等。登问道阶!”血河老祖略一颔首。
又一名少女,出身小修仙家族,仪态端庄,但鉴心镜照出其暗中嫉恨天赋更高的堂姐,曾有小动作。镜光一闪,显其心迹。
“心性有瑕,丙下。灵根尚可,不收。下一个!”血河老祖毫不留情。
那少女脸色煞白,泫然欲泣,却被执事请离。
人群中,有出身寒微却意志如铁者,有家道中落背负血仇者,亦有天性纯良、福缘深厚者。
青云宗不问出身,只看心性与潜力。
问道阶上,不断有人因毅力不支或心志动摇而滚落,亦有人咬牙坚持,登临绝顶。
最终,历经重重筛选,三百内门、三千外门弟子初步选定。
他们将被带入山门,经历为期一年的“观察期”,进一步磨砺心性,传授基础,期间若有品行不端或不堪造就者,仍会被清退。
孟轩虽在闭关稳固境界,但神念时常扫过山门。
看着这些新鲜血液注入宗门,看着他们眼中对大道、对宗门的向往与敬畏,他心中欣慰。
这些弟子,或许资质并非个个顶尖,但心性经过考验,乃是宗门未来传承的基石。待他日飞升上界,他们便是青云宗延续的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