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站在宫廊下,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涩的气息。她手中握着一份刚送来的航路图,指尖划过太子船队的行进路线。昨夜她已下令水师副将辰时前抵达琉球外海接防,此刻只等消息回传。
她转身走入偏殿,召来礼部当值官员。那人躬身行礼,声音平稳。她不动声色启用心镜系统,三秒内,对方心底的话清晰浮现:“东瀛使团离港那晚,有黑衣人登船,贡品箱里藏了密信。”
她收回目光,语气如常:“近几日可有东瀛文书递入?”
“有两封,皆为例行禀报。”
“拿给我看。”
内侍很快取来文书。她翻阅片刻,发现其中一封用词恭敬却刻意回避太子驻跸安排。她立刻命谍网女官加强松浦馆周边耳目,并拟一道密诏,仅八字:“缓行察变,不动声色。”快船即刻出发,追往海上。
三日后,第一封急报送抵宫门。
“太子已入东瀛境,驻跸松浦馆。”
她点头,未语。当晚,她再启系统,读取通事官心声——“遗族要在夜宴动手,死士藏在乐坊屏风后。”
她提笔写下第二道密令:命水师舰队压近海岸,禁军先锋潜伏城外山林,信号一旦发出,立即合围。
此时,松浦馆内灯火通明。
太子裴昭衍端坐主位,面上含笑,目光却扫过每一处门户。他入馆前便察觉偏门脚印新鲜,已暗中调换亲卫位置。宴席过半,乐声响起,一名舞者脚步微顿,袖口露出半寸刀光。
太子起身,举杯道:“闻贵地有古乐《扶桑引》,可否请乐师独奏?”
众人视线转向乐台。他趁机抬手,掌心玉佩轻按,发出“火”字密号。
城外山林中,禁军先锋接到信号,立刻率兵突进。港口外,水师舰队封锁所有出入口。馆内亲卫同时暴起,直扑两侧屏风。八名死士刚抽出兵刃,便被按倒在地。其余藏匿者尚未反应,已被团团围住。
太子缓步走下台阶,看向跪在堂中的首领。
“你说你是前朝血脉?”
那人仰头:“我乃正统,岂容你僭越!”
太子冷笑:“先帝遗诏封存何处?”
对方沉默。
“镇国鼎铭文你可识得?”
仍不答。
太子挥手:“押下去,八十人全数收监,明日公开审讯。”
东瀛地方官吏纷纷跪倒,叩首请罪。
消息传回大周,已是第三日清晨。
沈知微正在御花园教小皇子读书,内侍匆匆赶来,低声禀报:“太子擒逆,八十死士无一漏网。”
她手中书卷微微一顿,随即合上,声音平静:“知道了,摆膳。”
退回寝殿,她独自走到窗边,从袖中取出那枚玉佩,指尖抚过表面刻痕。这是她早年亲手所制,内藏信号机关,唯有母子二人知晓用法。她闭眼片刻,再睁眼时,已恢复冷静。
她召来通事官,再次启用心镜系统。对方心中所想浮现:“太子安然无恙,逆党尽数被擒,东瀛各地已表臣服。”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提笔写信。
不谈政事,只问饮食冷暖。末尾一句:“风高海寒,记得加衣。”
信封好,交由快马追送至沿海码头,务必亲手交到太子手中。
裴砚在太极殿听闻此事,只淡淡一句:“查清楚那些人背后还有谁。”
身边内侍低头应是,退下传令。他坐在龙椅上,手指轻敲扶手,目光落在殿外长阶。他知道,这一局,是她在宫中布的,他在朝上压的,而儿子,在海外走完了最后一棋。
几日后,松浦馆设公堂。
太子端坐中央,面前跪着遗族首领。
“你们计划多久了?”
“十年。”那人抬头,“等一个能推翻你们的机会。”
“可惜,”太子站起身,“你们等错了人。”
他转身看向窗外,海风卷起帷幕,远处舰影成列。
审讯持续一日,牵出境内豪族七家、倭寇残部三支。太子下令全部羁押,待押送回国受审。当晚,他站在馆前石阶上,望着海面。随从递来披风,他接过,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玉佩看了看。
快马奔出京城时,沈知微正批阅各地奏报。
凤仪殿烛火明亮,窗外夕阳西沉。她放下笔,揉了揉额角。连日警觉让她疲惫,但心头重担总算轻了几分。
她翻开新送来的军情简报,目光落在一行小字上:爪哇使节近日频繁出入北狄商馆。
她盯着那句话,许久未动。
手指慢慢收紧,纸页边缘出现褶皱。
海风掀起她的发丝,烛火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