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落在凤仪宫案几上,沈知微正翻阅边关送来的文书。她的手指停在北狄使团入境记录的一行字上——礼单规格逾制,且使者坚持要面呈一封密信。
她合上卷宗,抬眼看向殿外。
不多时,礼部官员引着一名身披狼皮大氅的北狄使臣走入内殿。那人双手捧匣,躬身行礼,声音粗哑:“我王敬仰天朝风华,特遣小使奉书,愿结秦晋之好。”
沈知微未动,只轻轻点头。
匣子被打开,露出一封火漆封印的信笺。她伸手接过,指尖划过封口纹路,心中默念启动指令。
三秒后,脑中响起冰冷机械音:“读取成功——北狄新王心声:‘若得长公主,可立我子为嗣,十年内控大周血脉’。”
她垂下眼帘,脸上无波。
殿内安静,众臣屏息。北狄使臣抬头看着她,眼中带着试探。
沈知微缓缓拆开信封,抽出纸页扫了一眼,随即冷笑。她将信纸高举过头,朗声道:“北狄所求,非姻缘,乃妄图染指我皇家正统!”
话音未落,双手一扯。
密信应声裂作两半,飘落在地。
使臣脸色骤变,上前一步:“皇后娘娘,此乃我国国主诚心……”
“诚心?”沈知微打断他,站起身来,步下丹墀,“你们所谓的诚心,就是打着联姻旗号,想让一个混血儿将来坐上大周宗庙的主位?”
她站在使臣面前,目光如刀:“你回去告诉你们的新王,大周长公主,只嫁英雄,不嫁鼠辈!”
使臣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偏居荒漠,未建寸功,连一场胜仗都拿不出来,何德何能配娶天家贵女?”
沈知微转身面向群臣,声音清晰传遍大殿:“从今日起,凡外邦求亲者,先立战功于我边境,再议婚典。否则,休提一字!”
礼部尚书立刻出列:“臣谨记,即刻拟诏昭告四夷。”
使臣脸色涨红,还想争辩,却被身旁随从拉住。两人对视一眼,终究低头退后三步,拱手告辞。
整支使团退出大殿时脚步凌乱,无人敢回头。
数日后,快马入京。
北狄遣特使送来一只黑檀木盒,盒上刻着弯刀图案。礼部呈报时称,盒中是一柄名为“畏周”的宝刀,附书言明:“敬天朝威仪,不敢复言婚事。”
沈知微坐在案前听完禀报,只说了一句:“打开。”
刀被取出时,寒光一闪。
刀身薄而窄,刃口微曲,正面刻有“畏周”二字,笔画深峻。
她伸手抚过刀脊,没有多看,吩咐道:“交礼部备案,送太庙侧厅陈列。”
侍从领命而去。
她重新拿起奏章继续批阅,仿佛刚才不过处理了一件寻常事务。
傍晚时分,宫人送来今日各地急报。她逐一看过,边关无异动,粮道通畅,匠坊进度如期。她提起朱笔,在一份屯田折子上写下“准”字,搁笔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轻响。
是风碰倒了廊下的铜铃。
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整理文书。
明日太子要进宫问政,她需提前备好策论题目。另外,工部上报的器械院选址也待批复。她翻开另一本册子,开始勾画重点条目。
夜色渐浓,凤仪宫灯火未熄。
次日清晨,她照例起身梳洗。刚系上外袍系带,礼部官员便匆匆赶来。
“启禀皇后,北狄那边……又有消息了。”
沈知微停下动作:“说。”
“他们撤回了驻扎在雁门关外的五千骑兵,还放还了去年扣押的三名商队成员。随人带回一句话——‘刀已献,兵已退,愿世世代代守盟约’。”
她静静听着,片刻后道:“记档吧。赏来使绢帛二十匹,酒肉若干,礼送出境。”
官员退下后,她走到窗前。
宫道上已有内侍往来穿梭,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她望着远处的太极殿屋檐,眼神沉稳。
不久,东宫派人来报,太子已在偏殿等候,请示今日是否仍按原计划讨论农器改良之事。
她点头:“去吧,让他等一会儿。我还有两份折子要看。”
内侍应声欲走,她又叫住:“等等。”
“娘娘?”
“把昨夜那盒文书再拿回来。里面有份关于幽州铁矿的奏报,我还没看完。”
内侍折返取来。
她坐回案前,展开纸页,提笔圈出几处关键数据。写到一半,忽然顿住。
她想起昨夜那柄“畏周”刀。
不是因为它锋利,也不是因为它的名字。
而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仅凭一句话、一封信、一把刀,就让一个野心勃勃的敌国主动低头。
她收回思绪,继续落笔。
墨迹在纸上缓缓延展。
一支笔尖略粗的毛笔搁在砚台边沿,笔杆微微倾斜,随时可能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