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尽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升上夜空。裴砚站在高坡之上,看着山谷里敌军火把连成的长蛇被滚石与火箭截断,没有动。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身后副将低声禀报:“山谷已封,火雷车引爆,无一生还。”
裴砚点头,转身翻身上马。他没有回宫,也没有停留。京城内乱已平,但外患未除。东瀛海盗与裴昭余党勾结,海防图一旦泄露,东海沿岸将门户大开。
他必须赶在敌人动手前夺回海图。
快马奔至海岸,水师早已整装待发。旗舰“破浪号”停泊在港内,将士肃立甲板。裴砚登船,一声令下,全军启航。
风急浪高,战船破浪前行。夜色沉沉,海面漆黑一片。舰队保持静默,只靠旗语传递指令。裴砚立于船头,目光紧盯前方。
敌军藏身黑礁湾,地形复杂,暗流密布。若贸然强攻,极易中伏。他下令舰队暂缓靠近,原地待命。
此时,凤仪殿内烛光微亮。
沈知微从榻上坐起,脸色仍显苍白,但眼神清明。她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更鼓声传来,已是子时。
她闭目,启动心镜系统。
目标锁定——潜伏在敌军联络船上的细作。
三秒倒计时开始。
【主舰停在黑礁湾北口,桅杆挂双蓝灯,海图藏在舱底铁匣】
心声清晰浮现。
她睁开眼,立即召来心腹宫人,口述密信:“黑礁湾北口,双蓝灯主舰,海图藏舱底铁匣,速取。”
竹筒封好,由快马送往海岸,再以信鸽接力飞向舰队。
两刻钟后,裴砚接到密报。
他展开海图,对照方位,确认无误。抬手一挥,下令三路包抄:左翼绕后封锁退路,右翼埋伏侧滩,主力 stealth 接近主舰。
舰队缓缓推进,借夜色掩护,悄然逼近黑礁湾。
月隐云后,海面一片昏暗。敌军毫无察觉,主舰灯火稀疏,守卫松懈。
裴砚站上指挥台,手持令旗。
一声令下,火矢齐发。
数十艘战船同时点燃火箭,划破夜空,如流星坠海。箭雨落下,敌舰甲板瞬间起火,火势迅速蔓延。
混乱立刻爆发。
喊杀声、惨叫声、船只碰撞声混作一团。敌军仓促应战,四处救火,阵型大乱。
裴砚亲自率跳帮队乘小舟突进,直扑主舰。
接近时,敌军发现来袭,弓弩手纷纷就位。箭矢如雨射下,两名士兵当场落水。
裴砚低喝一声,盾阵前移,掩护队伍强行靠舷。
钩索抛出,牢牢扣住敌舰栏杆。士兵攀援而上,短兵相接。
刀光闪动,血溅甲板。
裴砚一马当先,长刀劈开挡路敌兵,直冲舱门。守卫拼死抵抗,但被后续登舰部队压制。
他一脚踹开舱门,冲入船舱。
舱内漆黑,只有油灯摇曳。他顺着梯道直下,抵达底层货舱。铁匣就嵌在墙角暗格中,上了双锁。
他抽出腰间短刃,撬开锁扣,打开铁匣。
海防图完好无损。
裴砚取出图卷,展开一瞥,确认正是原件。他收起图纸,交由亲卫贴身保管。
“放火。”他下令,“焚其残舰,收兵返航。”
火把掷入舱底,火势迅速吞噬船体。主舰倾斜,开始下沉。
其余敌舰见主舰起火,纷纷溃逃。但左右两翼早已封住出口,战船围拢,箭矢压制,无一逃脱。
天将破晓时,战斗结束。
残舰沉没,海面漂浮着木板与尸体。水师清点战果,击毁敌舰十七艘,俘获三艘,敌军无一登岸。
裴砚立于旗舰甲板,望着燃烧的海面,神情冷峻。
他转身下令:“全军返航。”
与此同时,一名信使悄然入宫,直趋凤仪殿。
沈知微正坐在榻边,手中握着一枚玉佩。听见脚步声,她抬头。
信使跪地禀报:“陛下已夺海图,敌舰尽毁,正率师返航。”
她听着,手指轻轻抚过玉佩边缘。
片刻后,她开口:“知道了。”
声音平静,不带波澜。
她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道手令:“太医改奏‘脉象渐稳,有望苏醒’。”
宫人接过手令,迅速离去。
她取出随身玉匣,打开一层暗格,取出一片竹简。上面刻着九道细痕,今日最后一道刚刚添上。
九次已满。
她将竹简重新封存,放回玉匣。
窗外更鼓轻响,天边泛白。她推开窗,晨风拂面。
远处宫道上传来脚步声,是巡夜宫人交接。
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站着。
数日后,舰队驶入港口。
百姓闻讯赶来,挤满岸边。有人敲锣打鼓,有人燃放鞭炮。水师将士列队登岸,旗帜猎猎。
裴砚走在最前,玄袍未换,肩甲染尘。
京中官员已在码头迎接。他未作停留,翻身上马,直奔皇宫。
凤仪殿前,沈知微已等候多时。
她穿着素色宫装,发间依旧只簪一支白玉簪。脸色尚未完全恢复,但站姿挺直。
裴砚下马,朝她走来。
两人在殿前相遇,彼此对视。
他从怀中取出海防图,递到她手中。
“拿好了。”他说。
她接过图卷,指尖触到纸面粗糙的纹路。
“你回来了。”她说。
他点头。
她转身步入殿内,将海防图放入金柜,锁好。
他跟在后面,站在她身后一步距离。
殿外阳光洒进来,照在地砖上,映出两人并立的身影。
她伸手按在柜门上,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问。
远处传来钟声,是早朝将启的信号。
她转过身,看向他。
“该去处理朝政了。”她说。
他伸手扶住腰间刀柄,迈步向前。
她抬脚跟上。
两人并肩走出大殿,踏上通往金銮殿的长阶。
台阶宽阔,两侧石狮静立。
他们一步一步往上走。
阳光落在他们身后,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