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战场逐渐归于死寂,唯有那道被层层言文与琉璃碎片光华覆盖的裂隙,如同沉睡的凶兽,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余威。言罡舰队在王浩和阿宁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战后清理与警戒,大部分弟子脸上都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浩与阿宁并未急于前往冰魄雪原。炼虚台虽好,但以他们刚刚经历大战、状态并非巅峰的情况贸然前往绝地,无异于自寻死路。当务之急,是消化此战所得,稳固乃至提升修为。
两人在主舟最核心的静室内相对盘膝而坐,闭目凝神。静室四周早已布下重重禁制,更有言道十子中伤势较轻的几位在外围护法。
与圣地化神的正面交锋,尤其是最后时刻与化神期心魔投影的法则层面碰撞,让他们对自身力量的认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那种神念触及墟界本源法则网络的玄妙感觉,虽只是刹那,却如同在他们面前推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窥见了化神之上的风景。
而此刻,他们所要做的,便是借助这份感悟,以及……战场遗留的“养分”。
心魔溃败退走时,并非毫无代价。那些被阿宁以醒木言力震散、被王浩以光明真言净化的心魔投影,其溃散后并非完全消失,而是逸散出了大量精纯无比,却又带着混乱本源的灵魂能量与法则碎片。这些能量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是剧毒,稍一沾染便会心神污染,堕入魔道。
但王浩和阿宁不同。他们身负“道说”传承,尤其是本源醒木的力量,对心魔之力有着天然的克制与净化之效。加之二人皆已触摸到炼虚门槛,对法则的理解远超寻常化神。
“引!”
王浩心念一动,识海中本源醒木光华流转,一股无形的吸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静室之外,虚空中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被净化后变得相对温和的精纯能量,如同受到召唤的游鱼,丝丝缕缕地穿透禁制,汇聚而来。
这些能量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灰白色,不再带有疯狂的恶意,反而蕴含着一种最本源的、近乎“混沌”的灵魂特质与法则信息。它们涌入静室,被王浩和阿宁小心翼翼地吸纳。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即便经过了初步净化,这些能量依旧带着心魔特有的混乱属性,试图干扰他们的心神,勾起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执念。一时间,静室内幻象丛生,低语回荡。
阿宁眉头紧锁,额头青筋暴起,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搏斗。他体内暗金色的元婴怒目圆睁,手中迷你醒木虚影不断震荡,将那试图侵蚀的混乱意念强行“定义”为“虚妄”,一一碾碎。
王浩则显得更为从容。银白色的元婴宝相庄严,手持迷你醒木,如同定海神针。“洞玄”真意运转到极致,将涌入的能量与信息不断剖析、分解,去芜存菁,只留下最纯粹的灵魂本源与那些关于阴影、侵蚀、混乱等负面法则的“结构信息”,用以反推、完善自身对光明、秩序等正面法则的理解。
与此同时,他们对炼虚期“神合虚界”的感悟,如同催化剂般,加速着这个过程。他们的神念不再仅仅局限于识海与肉身,而是开始尝试着向外延伸,更加主动地去“触摸”、去“共鸣”那无处不在,却又虚无缥缈的墟界本源法则网络。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静室内的能量漩涡渐渐平息,幻象与低语也彻底消失。
盘坐中的王浩,周身忽然荡漾起一层如水波般的银辉。那银辉不再仅仅是光芒,而是由无数细微到极致、仿佛拥有实体的银灰色言文构成!这些言文如同活物般流转,时而凝聚成一面纤毫毕现的盾牌虚影,时而又化作一柄锋芒内敛的小剑,甚至能模拟出微型的山川河流景象!这是神念初步干涉现实,开始具现化的标志!
他的气息随之暴涨,原本化神中期的瓶颈如同薄冰般悄然融化!丹田内,那淡金色的元婴体积并未增大,但其色泽更加深邃内敛,仿佛由虚幻走向了某种程度的真实,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已不再是简单的天地灵气,而是一丝丝更加本源的法则之力!化神后期,成!
几乎在同一时间,阿宁那边也发生了剧变!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暗金色的光芒如同实质般喷射而出,在虚空中留下两道短暂的光痕!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凝练的磅礴气息轰然爆发!他周身暗金色的罡气不再仅仅是护体,而是仿佛拥有了生命,随着他的心意,瞬间在他身前凝聚成一只磨盘大小的、纹理清晰、散发着恐怖力量波动的暗金拳头!拳头凝实无比,甚至能看到上面细微的罡气流动轨迹!
“哈哈哈!痛快!”阿宁长身而起,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仿佛一拳能轰碎星辰的恐怖力量,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的神念同样完成了初步具现化,并且带着他独有的“力量”与“守护”真意!化神后期,成!
两人相视一笑,皆能感受到对方那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突破至化神后期,不仅仅是灵力量的增长,更是生命层次的又一次跃迁。神念初步具现化,意味着他们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入微之境,一念之间,便可化虚为实,干涉物质。更重要的是,他们能更加清晰地“感应”到那遍布墟界、支撑万物存在的本源法则网络了!
虽然还远远达不到“融合”的炼虚境界,但那种清晰的“存在感”,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远方的灯塔,为他们指明了前行的方向,也让他们对寻找“炼虚台”,突破炼虚之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感觉怎么样?”王浩微笑问道,他能感觉到阿宁的气息更加凝练霸道,那暗金色的神念中蕴含的力量,足以轻易撕碎化神中期的防御。
“好极了!”阿宁用力握了握拳头,空间都发出细微的爆鸣,“现在感觉,再去打那些圣地老家伙,能一拳一个!浩子,咱们什么时候去那冰魄雪原?老子已经等不及要去会会那炼虚台了!”
王浩眼中也闪过一道精光:“待弟子们伤势稳定,舰队安排妥当,我们便即刻出发!”
化神后期已成,前路明朗。冰魄雪原的严寒与危险,在那通往更高境界的诱惑面前,显得不再那么可怕。一场指向大陆极北、探寻上古遗迹、冲击炼虚大境的冒险,即将正式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