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需要技巧。”
川崎沙希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直接,“手机录音功能,或者旧手机只开录音放在书包侧袋。如果他们靠近你,找机会开启。不需要录下全部,只需要能清晰听到威胁性语言或承认行为的片段就行。还有,如果财物被抢或损坏,保留好证据,拍照。如果身体有伤痕,及时拍照留存,最好能有显示时间的医院证明。”
她说的非常具体实用,高坂听得一愣一愣的。
森温树有些惊讶地看了川崎一眼,没想到她对这方面似乎颇有心得。
川崎注意到他的目光,别过脸,淡淡补充了一句:“打工的时候,听店里前辈闲聊说过一些。”
“很好的建议,川崎同学。”
雪之下表示认可,“第四,改变自身的‘气场’。”
她看向高坂,“我知道这很难,但试着走路时挺直一点背,目光不要总是躲闪。欺凌者也会挑选目标,你越是显得畏缩,他们越是觉得你好欺负。这并非你的错,但我们可以尝试做一些努力。甚至...可以考虑学习一些简单的防身术,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增强自信,以及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由比滨立刻举手:“这个我可以帮忙!我知道有个学姐在教很简单的女子防身术...啊,男生也能学的基本原理是一样的!”
森温树腹诽到:额...由比滨同学,难道你看不到我们社团里的两位魔头吗?
高坂悠人听着这一条条具体而并非遥不可及的建议,眼中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微弱的希望所取代。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或许不是完全无能为力的。
“但是,”比企谷又泼了一盆冷水,“所有这些方法,都需要高坂同学自己去做去坚持。我们能提供策略和支持,但无法代替他去面对。而且,过程可能会很艰难,甚至短期内看不到效果,还可能伴有风险。高坂同学,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还是希望我们直接用更...激烈的方式去警告那些人?”
他说着,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川崎和森温树。
有这两位校园黑势力代表出面的话,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的吧?
高坂吓得一哆嗦:“不...不要!请不要那样!我...我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
“我...我想试试你们说的方法...我想...试着靠自己...改变一点...”
看到他鼓起勇气做出选择,侍奉部的众人都微微松了口气。最怕的是受害者本身完全放弃抵抗。
“很好。”
雪之下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和笔,“那么,我们来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第一步,...”
接下来的时间,侍奉部化身为一个微型战略指挥部。
雪之下负责整体规划和逻辑梳理,制定详细的步骤和备用方案。
森温树负责沟通技巧和心理建设,模拟可能会遇到的情况,教高坂如何更镇定地回应,如何巧妙地寻求帮助。
川崎负责提供各种实战技巧和注意事项,从如何隐蔽录音到如何观察环境提前规避风险。
由比滨则负责情感支持和外交联络,她自告奋勇地去悄悄接触高坂班上那些可能提供微弱帮助的同学,用她天生的亲和力去打消他们的顾虑。
甚至连比企谷也提供了他的独到见解,分析那几个施暴者的可能心理动机和弱点,“无非是寻求优越感或无聊找乐子,抓住他们怕麻烦或者爱面子的点可能有效。”
高坂悠人认真地听着,记着笔记。
他离开时,虽然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但背似乎挺直了一点点,眼神中也多了此前没有的决然。
之后的一周,侍奉部的日常又多了一项固定内容,高坂悠人的进度汇报和战术指导。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高坂经历了数次失败,录音被打掉过,尝试与人交谈被无视过,甚至因为一次试图挺直腰板走路而被推搡了一下。
每次他灰心丧气地来到侍奉部,都会得到不同的支援。
有时是雪之下的分析和方案调整:“录音设备需要更隐蔽。下次可以尝试...”
有时是森温树耐心的鼓励和情景模拟:“那次回应得其实有进步,如果语气再坚定一点点...”
有时是川崎实用的小技巧:“他们再围住你,你就突然指着窗外说老师来了!然后趁机低头从空隙钻出去跑,别回头。”
有时是由比滨带来的好消息:“我跟A同学和b同学说过了哦!他们答应会多留意一下的!”
比企谷则会偶尔贡献一些毒计:“打听一下他们有没有害怕的老师或者高年级生,下次他们找你麻烦,你就假装无意提起那个名字。”
慢慢的,转机开始出现。
一次,当那几个男生又想抢高坂的便当时,旁边一个平时沉默的女生突然小声说了一句:“教官好像往这边来了。”
那几个男生一愣,下意识地散开了。高坂的便当保住了。虽然可能只是巧合,但对高坂来说是一次巨大的鼓舞。
又一次,高坂成功录下了一段对方索要零钱的模糊对话。
他颤抖着手把录音交给雪之下。
雪之下听完,点了点头:“虽然不够清晰,但结合其他证据,可以作为筹码了。”
时机终于成熟。
在侍奉部的策划下,高坂悠人没有直接告诉老师,而是选择了一个巧妙的时机,那几个人再次围住他,语气更加嚣张的时候看,他用微微发颤却足够清晰的声音说道:
“如果你们再这样,我就把上次的录音和照片交给平冢老师...还有剑道部的佐藤前辈。”
那几个男生显然没料到一向懦弱的高坂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他们不确定高坂到底掌握了什么,但这种不确定性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你...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高坂 repeating 着森温树教他的话,心脏狂跳,但努力维持着镇定。
僵持了几秒后,那几个男生骂骂咧咧地走了,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忌惮。
自此之后,虽然偶尔还会有恶意的目光和低语,但直接的欺凌行为明显减少了。
高坂悠人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间。
一周后的下午,高坂再次来到侍奉部。
他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内向,但眼神中的恐惧已经消散了大半,甚至带上了一点微光。
“非...非常感谢你们!”
他对着侍奉部全体成员,深深地鞠了一躬,“他们...他们已经不怎么来找我麻烦了...班上也有同学开始和我说话了...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看着他那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明显的变化,侍奉部的众人都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由比滨开心地笑着,雪之下嘴角微扬,川崎点了点头,比企谷扭过头笑了一声,森温树则温和地回应:“这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高坂同学。你很勇敢。”
送走高坂后,活动室里恢复了安静。
“总算...有个不错的结果了。”由比滨长舒一口气。
“只是暂时遏制,并非根本解决。”雪之下冷静地指出,“校园欺凌是复杂的社会问题,根源深远。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具体的个体提供一点支持和工具,帮助他们学会自我保护甚至反抗。”
“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小雪!”由比滨坚持道。
川崎沙希忽然轻声说:“能帮到他就好。”
森温树看着窗外,夕阳给校园镀上一层金色。
他想起高坂最后那带着希望的眼神,轻声自语:“是啊...或许我们无法改变整个世界的阴暗面,但如果能为一两个人点亮一盏微弱的灯,照亮他们脚下的一小步路...这大概就是侍奉部存在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