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依旧慵懒地洒满活动室,雪之下雪乃端坐窗边阅览书籍,由比滨结衣摆弄着手机,比企谷八幡则一如既往地在角落散发着勿扰气息。
森温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偶尔会掠过安静坐在另一侧、正低头看着一本服装设计杂志的川崎沙希。
然而,侍奉部的平静向来短暂。
活动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声音迟疑而微弱。
“请进。”雪之下头也不抬地说道。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探进头来。
男生穿着一年级的制服,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双手紧紧抓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书包袋。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室内,目光在接触到森温树、雪之下和川崎时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那...那个...请问...这里是侍奉部吗?”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乎被窗外的风声掩盖。
由比滨立刻放下手机,露出她最友善的笑容:“是的哦!同学,请进来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男生犹豫了好几秒,才慢吞吞地挪进活动室,并下意识地把门在身后轻轻关好。
他始终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请坐吧。”
雪之下终于放下了书,目光平静地落在来者身上,“不用紧张,慢慢说。你是哪个班级的?叫什么名字?”
男生在由比滨拉过来的椅子上小心地坐下,只坐了半个屁股,身体绷得笔直。
“我...我叫高坂悠人,一年c班...”他小声回答。
“那么,高坂同学,”雪之下放缓了语速,“你遇到了什么烦恼?是侍奉部能帮上忙的事情吗?”
高坂悠人深吸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我...我想拜托你们...能不能...让几个人...不要再关注我了...”
“关注?”由比滨疑惑地歪着头。
“是...是的...”
高坂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隔壁d班的几个男生...从开学后不久就...他们总是...在我上厕所的时候堵我...抢我的便当或者零花钱...把我的课本藏起来...或者在我经过的时候故意伸脚绊我...还在我的柜子里放...放一些恶心的东西...”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啜泣:“我...我试过不理他们...也试过绕路走...但是没用...他们好像觉得这样很好玩...越来越过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抬起头,眼镜后面是一双充满恐惧和无助的眼睛,眼圈通红。
雪之下的眉头微微蹙起,由比滨结衣捂住了嘴,连比企谷八幡也抬起了头,死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川崎沙希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眉头紧锁,看向高坂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同病相怜的理解,她也曾因为特立独行而受过排挤,虽然形式不同。
森温树意识到,这次遇到的,可能是一个远比之前那些恋爱咨询或活动策划要沉重和棘手的委托。
校园欺凌。
“高坂同学,”雪之下的声音传来,“你刚才说的这些,有告诉过老师或者家长吗?”
高坂用力摇头,脸上浮现出更大的恐惧:“不...不能告诉老师!他们说了...如果我敢告诉老师...就会...就会让我更难看...而且...而且没有证据...他们都是在没人的地方...或者装作是开玩笑...”
“告诉爸爸妈妈...他们只会担心...可能还会觉得是我没用...”
典型的受害者思维和恐惧闭环。施暴者往往利用的就是这种恐惧和孤立无援。
“岂有此理!”由比滨气得脸都红了,“怎么可以这样!太欺负人了!”
比企谷低沉地开口,“告诉老师确实可能招致报复,而且如果没有确凿证据,老师也很难处理,最终很可能不了了之,甚至让你陷入更糟的境地。这种事儿很常见。”
高坂悠人听到比企谷的话,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比企谷!”由比滨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但他说的...是事实...”高坂小声啜泣道。
直接对抗施暴者风险太大,告知师长效用存疑且可能引发二次伤害,受害者本人又极度恐惧缺乏反抗勇气...这确实是个死结。
“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雪之下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双手交叉置于桌上分析道:“既然无法从阻止施暴这个正面直接突破,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从其他方面入手。”
她看向高坂悠人:“高坂同学,首先,你需要明白,遭遇这些事情并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施加伤害的人。你的恐惧和无力感是正常的反应,但我们需要尝试打破这个循环。”
“其...其次呢?”高坂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其次,”雪之下继续道,“你需要不再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由比滨追问。
“欺凌者往往挑选那些看起来孤立无援、不会反抗的目标。”
森温树接过了话头,他理解了雪之下的意思,“如果他们发现你并非孤身一人,背后有关心你的朋友甚至高年级生,动手前或许就会有所顾忌。这是最初步的威慑。”
他看向高坂,“高坂同学,在班级里,有没有关系还算可以,或者至少对你没有恶意的同学?”
高坂努力想了想,迟疑地说:“有...有几个同学...好像不太参与那些事...但也...不怎么跟我说话...”
“这就够了。”
森温树点点头,“不需要他们立刻站出来为你对抗谁,只需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并在某些时候,比如看到你被堵住时,能恰好路过叫你一声,或者在你课本不见时帮忙找一下...这种微小的存在感,有时候就能打断施暴者的节奏。”
“可...可是我怎么跟他们说...”高坂缺乏信心。
“这个可以稍后讨论。”
雪之下控制着节奏,“第三点,也是很重要的一点,证据。”
“证据?”
“嗯。”
雪之下目光锐利,“正如比企谷同学所说,没有证据,老师很难介入。但如果能掌握一些确凿的证据,情况就会不同。这不仅仅是事后追责的依据,更是谈判和威慑的筹码。”
“可他们很小心...”高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