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怀都不禁惊异。她对敌人能力的评估和利用,已经超越了简单的恩怨情仇,达到了一种冷酷到极致的战略高度。她甚至比龙椅上的赫连岐,更相信着左相如这颗“棋子”能在绝境中爆发出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
赫连晓之不紧不慢,没把这些事情当回事,但她可没忘了程青怀此刻因为谁在质问她,变脸比翻书还快,深琥珀色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染上一丝阴郁戾气。
她故意向前一步,逼近程青怀,声音压低,带着恶意和挑衅:“说起来,前线那般凶险,尸山血海,煞气冲天……左相如纵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可她还怀着孩子呢。算算日子,快生了吧?你说,她能不能在那修罗场里,护住你们俩的……孽种?”
她刻意加重了“你们俩”和“孽种”这两个词,目光如同淬毒的针,紧紧锁住程青怀的眼睛,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她在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刺痛他,也满足自己那扭曲的、无法容忍程青怀心里有任何其他女人痕迹的占有欲。
程青怀眼底的波动只是一瞬,并非为了左相如可能遭遇的危险,反而是为赫连晓之这毫不掩饰的忮忌和针对可笑。既然她开了这个头,他也不再客气:“殿下如此关心左相如和她腹中的孩子,倒让我意外。只是这般耿耿于怀,锲而不舍地拿她来刺我,不知情的还以为殿下是对她求而不得,才将一腔怨愤都发泄在我身上。”
他这话可谓精准地踩在了赫连晓之的痛脚上。她脸色倏地一沉,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是了,在这件事上,她似乎总是不长记性,明知提起左相如和那个孩子,最终膈应、恼怒的往往还是她自己,却偏要一次次去碰,如同自虐。
“闭嘴!”赫连晓之声音冷厉,带着一丝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本宫忮忌她?笑话!本宫想要的东西,自然会亲手夺来,何须像她那般畏首畏尾,徒惹人笑!”
她像是要将那股无名火发泄出来,猛地伸手攥住程青怀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将他狠狠拽向自己。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探入他的衣襟,带着薄茧的指尖抚上他温热的皮肤,气息也变得灼热而危险。
“与其操心别人,不如想想你自己……”她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声音喑哑,丝丝笑意与甜腻晕染开来,“本宫现在很不高兴,需要皇夫……好好‘安抚’。”
又是这样!程青怀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厌烦和无力感。这个女人对于肌肤之亲的渴望,仿佛某种无法戒除的瘾症,无论外界风雨如何,无论两人之间是剑拔弩张还是冰冷对峙,最终似乎总能拐到床笫之间,用最原始的方式宣告占有和寻求慰藉。
程青怀躺着装死尸,没什么表情地等着她结束。赫连晓之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落下,辗转厮磨间,她似乎想到什么,动作微微一顿,气息不稳地在他唇边低语,语气里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可惜,这身子被那药糟蹋久了,如今想要个属于你我自己的孩子,倒是难了……”她的指尖流连,漫不经心道,“不过无妨,等出了宫……停了药,总会有的。”
这话不知是说给程青怀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每每这时,程青怀腹诽的欲望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