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依旧保持着抬手接电话的动作,清冷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双明亮清澈的美眸正直勾勾地盯着龙渊。
“你......真来了?”龙渊有些惊讶地问道。
“那不然呢?你觉得我会骗你吗?”顾清辞慢慢收起了手机,轻轻挑了挑柳眉说道。
“呵呵……那倒没有,怎么会……进来坐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龙渊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侧身让开通道,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清辞唇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轻笑道:“好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她便十分自然地迈步走进了龙渊的屋子,步伐从容,像是来过很多次一样。
顾清辞径直走到客厅中央那张看起来最舒适的沙发前,姿态优雅地坐了下来,目光随意却又不失细致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龙渊看着她这副反客为主的坦然模样,心里那点不自在反而被冲淡了些。
他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温热的水,然后走回来,轻轻放在顾清辞面前的茶几上:
“喝点热水吧,刚烧好的。”
顾清辞伸出白皙的手,端起了那个普通的一次性杯子,一边小口地啜饮着,一边抬起眼帘,用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的语气,轻飘飘地说道:
“哟,服务这么周到?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姨妈了……正好需要喝点热水呢?”
龙渊猛地一愣,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惊愕,说道:
“什……什么?你……你是说……你来姨妈了?”
“这让你很惊讶吗?不管我平时看起来怎么样,本质上也是个正常的女人,来月经很奇怪吗?”顾清辞放下水杯,一脸平淡地看着他。
龙渊呵呵一笑:“你来姨妈不奇怪,但你主动告诉我,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生理现象,为什么不能主动告诉你?我认为,觉得这种事不能提、羞于启齿的思想,才是真正奇怪的!龙渊同学,你的观念需要更新了!”
顾清辞微微蹙了蹙柳眉,眼神里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满,语气也认真了几分。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这思想确实有问题,老旧,封建!”
龙渊见她说的也是那个道理,便点了点头,坦然接受了她的批评。
然而,就在他点头附和,视线与顾清辞平齐的这一刻,顾清辞原本随意扫过的目光,却猛地定格在了他脖颈的侧面。
那里,在客厅光线的映照下,一个不算太明显、但仔细看绝对能辨认出的紫红色印记,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顾清辞脸上的平淡神色瞬间收敛,她微微侧过头,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几分,那双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探究的目光,很是疑惑地问道:
“嗯?龙渊,你脖子上……那是怎么回事?”
龙渊心里猛地一咯噔,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起手,掌心牢牢遮住了脖颈侧面的那块皮肤,眼神闪烁,语气带着明显的慌乱:
“呃……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可能就是睡觉不小心压到了,或者过敏……”
“你挡着干什么?把手拿开!我想看看!”顾清辞皱起柳眉,伸手抓住龙渊的胳膊,想将他的手强行扯开。
龙渊自己都觉得诧异,平时也算反应敏捷的他,此刻在顾清辞这突如其来的“进攻”下,竟然像是被卸去了所有力气,挣扎的念头刚起便熄灭了,任由她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手从脖子上掰开、拉开,将那处“罪证”彻底暴露在她的视线下。
顾清辞没有就此罢休,她微微弯下腰,身体向前倾,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凑得越来越近,近到龙渊甚至能数清她浓密卷翘的睫毛,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带着一丝清甜气息的呼吸轻轻拂过他颈间敏感的皮肤。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那股独特而高级的冷冽清香,让他微微有些失神。
“这是什么情况?疼不疼?”
顾清辞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那块紫红色的印记上,伸出食指,用指腹极轻地按了按那块皮肤,问道。
“呃……不疼……哦不!疼!有点刺痛!”
龙渊被这近距离的接触和直接的触碰弄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吐出了真话,但立刻意识到不对,慌忙改口。
“嗯?你到底是真疼还是假疼?龙渊,看着我回答!我不希望你骗我,我也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顾清辞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倏地抬起,直直撞入龙渊慌乱躲闪的眼底,声音瞬间恢复了惯有的冷冽,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严肃,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平时面对顾清辞,龙渊总是游刃有余,但此刻,面对她骤然严肃起来的面容和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他竟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意乱,眼神不受控制地想要躲闪,喉咙也有些发干。
“龙渊,你好像很紧张啊?如果我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这应该是吻痕吧?而且,是刚留下不久的新鲜痕迹。”
顾清辞将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紧张和慌乱都尽收眼底,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对,你说得对,是……吻痕……”
龙渊在她的逼视下,心理防线节节败退,他知道再狡辩已是徒劳,挣扎了几秒后,终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承认。
“谁吻的?总不能是你自己吧?”顾清辞眸子一眯,脸色突然就变得冷了几分。
“哎……这事说来真是……挺丢人的。但既然是你问起来,我也不怕在你面前丢这个脸了,就跟你说实话吧。”
龙渊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混合着尴尬、懊恼和无奈的苦涩笑容。
“嗯哼!”
顾清辞一言不发,只是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改为双臂环抱在胸前,后退一步坐在了沙发上,摆出了一副“我听着,你最好老实交代”的审阅姿态,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龙渊也没再挪动位置,就这么顺势在她旁边的沙发空位上坐了下来。
他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硬着头皮,将昨晚如何在苏砚家留宿,以及今天早上如何发现痕迹、如何被苏砚“反咬一口”声称是他在睡梦中主动“非礼”她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跟顾清辞叙述了一遍。
当然,关于那个春梦的具体内容,尤其是梦中新娘那张与顾清辞一模一样的脸,他是打死也不敢提半个字的。
龙渊毫不怀疑,如果说了,顾清辞可能会当场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格斗技巧”。
顾清辞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龙渊讲完,她都始终保持着沉默,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神色也变得有些凝重,指尖无意识地在手臂上轻轻点着。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了。我肯定也不是故意要亲她的对不对?可这阴差阳错的,偏偏就发生了这种扯淡的事!”龙渊摊了摊手,一脸百口莫辩的无奈。
顾清辞没有立刻回应他的抱怨,而是缓缓侧过头,用一种带着审视和深思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半晌,她才幽幽地反问了一句:
“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古怪么?”
龙渊被她这句话问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重复道:“什么?古怪?”
他完全没跟上顾清辞的思路,只觉得这事已经够丢人的了。
顾清辞没有急着解释,她好整以暇地将身子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随即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龙渊,淡淡地说道:
“逻辑上说不通!哪怕你睡得再沉,甚至退一万步讲,你真的有梦游的迹象,但按照苏砚描述的——她被你‘强行’抱住,还经历了挣扎、甚至试图咬你让你清醒,这种程度的肢体冲突和外界刺激,足以让任何一个处于睡眠中的人立刻惊醒!”
“你怎么可能对她所说的这一切毫无知觉,一觉睡到大天亮,甚至需要她来‘告知’你昨晚发生了什么?”
龙渊抠了抠脸,语气弱弱地说道:“难不成……说不定我昨晚就是睡得特别死呢?或者……身体太累了,没反应过来?”
“你干脆说你被鬼附体得了!呵呵!”顾清辞戏谑一笑,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
这下龙渊突然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