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眼看着电梯门又要关上了,苏砚立马从即将合拢的门缝中灵巧地蹿了出来,并且毫不客气地强行挤到了龙渊和顾清辞中间,硬生生将两人隔开,仿佛在宣示主权。
顾清辞也是完全没料到会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地点再次碰上苏砚。
原本因为得到龙渊赠花而变得轻快的心情,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搅得烟消云散,转而涌起一阵恼怒。
她脸上的淡然迅速褪去,被一层冰冷的阴霾所覆盖。
“我来这里,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顾清辞冷哼一声,面对苏砚的挑衅,她既没有给出好脸色,语气也重新变得如同淬了冰。
“苏砚,她是来给我送药的……”
龙渊一见两人之间那熟悉的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头皮又是一阵发麻,连忙横跨一步挡在中间,试图向苏砚解释。
“送药?她送的药你也敢收?”
苏砚根本听不进去,紧皱着眉头,先是用像是要喷火的眼神狠狠地剐了顾清辞一眼,随即转向龙渊,语气又急又气,还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
“阿渊!你难道忘了你脸上这还没消透的巴掌印是谁留下的了吗?她下手那么重!现在又来假惺惺地送药!呵呵!”
龙渊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语言,一旁的顾清辞已经抱着花盆,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
“说得好像你没打似的!五十步笑百步?”
“你!”苏砚被这话猛地噎住,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瞬间涨红,又气又急地辩驳道:
“我……我那能一样吗?我又不是故意要打他的!那是个意外!”
“哦?意外?谁能证明?当时情况混乱,谁又分得清你是不是故意的?”
顾清辞眉梢微挑,眼神里的寒意更甚,语气平淡却带着致命的尖锐。
“顾清辞!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挑拨离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苏砚彻底被激怒了,声音拔高,伸手指着顾清辞,怒斥道。
眼看两人之间的战火越烧越旺,言辞也越来越激烈,几乎要引来过道的邻居围观。
龙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再也忍不住,猛地加重了语气,一步踏到两人正中间,伸出双手分别格开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人,沉声喝道:
“行了!都少说两句!听我说!”
龙渊顿了顿,目光在顾清辞和苏砚之间扫过,见两人终于暂时偃旗息鼓,都盯着自己,这才深吸一口气,看向仍旧气鼓鼓的苏砚,有条不紊、尽量公正地说道:
“首先,顾清辞今天过来,确实是专程来给我送药,也为昨天不小心伤到我的事道歉,这件事本身没有任何问题。苏砚,这一点上,你就不要再纠缠了。”
苏砚一听这开头,心里顿时更不爽了,小嘴撅得老高——龙渊果然又在帮顾清辞说话!
这让她如何能稳得住心态?就在她即将再次发作的边缘——
龙渊的话锋适时地接上,声音沉稳:
“最后,对于我脸上受伤这件事,我相信你们两个人,当时没有一个是真的存心故意要打我的!所以,我们都不要再争论什么故意不故意的问题了,这样争吵下去,除了伤和气,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说龙渊的前一番话是在肯定顾清辞的来意,替她解释,那么这后面一番话,无疑是在为苏砚开脱,将她的行为也同样归为了“意外”。
这一拉一拽之间,微妙地维持了一种平衡。
苏砚自然也敏锐地听出了龙渊话里这份回护之意,原本积攒的满满的不爽和恼怒,不由得慢慢缓和了几分,虽然脸上还是气哼哼的,但至少没再立刻反驳。
一旁的顾清辞,其实心里也清楚苏砚不可能故意去打龙渊,她刚才那番尖锐的指责,更多只是想怼苏砚一下,让她难堪罢了。
因此,对于龙渊这番各打五十大板又各自给个台阶下的总结陈词,她只是抿了抿唇,并未出声反对,算是默认了。
“行了,这下总该说开了吧?你俩没有事了吧?别总是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有话好好说嘛!”
龙渊看了看面色稍霁的顾清辞,又瞅了瞅虽然还板着脸但眼神已不那么尖锐的苏砚,试探性地问道。
“我倒是没什么事了,就是烦请某些人,以后不要主动再来惹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顾清辞率先冷淡地开口,她抱着花盆,目光转向苏砚,语气里带着清晰的警告意味。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继续道:
“还有,某人不是总说我混黑么?再不知分寸,我不介意让她亲自尝尝,‘混黑’的人被惹急了会用什么手段。”
说完,顾清辞冷冷地瞥了苏砚最后一眼,不再给任何回应的机会,抱着那盆红色的郁金香,转身径直走进了已经等候片刻的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完全关闭之前,她忽然抬起手,轻轻举了举怀中那盆生机勃勃的盆栽,隔着逐渐变窄的门缝,目光投向龙渊,原本冰封的声线竟难得地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总之,谢谢你送的花,我很喜欢。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话音刚落,电梯门“砰”的一声轻响,彻底合拢,载着那道清冷又复杂的身影,向下运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