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深处的密林里,枝叶交错如网,遮天蔽日,连光线都变得昏暗。罗恩与张静清并肩疾驰,身形如两道轻烟掠过林间,脚下的腐叶与枯枝被气流卷起,又悄无声息地落下。罗恩一身素衣在斑驳树影中翻飞,周身炁息虽已放开少许,却依旧凝练如丝,每一次提气掠行,都精准避开前方的藤蔓与枝干,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半分拖泥带水;身旁的张静清则步法飘逸,藏青色道袍的下摆随着身形起伏轻轻摆动,手中悄然捏着一道清神诀,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既护持自身,也能时刻感应周遭的邪异炁息,仙风道骨的气度中,多了几分临事的凝重。
两人速度极快,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与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却并未因赶路而忽略交流。趁着一段相对平缓的山道,罗恩侧头看向身旁的张静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肩头行囊的系带——那里藏着那封素白信笺,他语气平静,缓缓将神秘邀请函的内容和盘托出,从异种玄鸦送信,到信中“先古遗踪”“异术之源”的描述,再到月圆之夜忘忧坪的邀约,没有丝毫隐瞒。
张静清一边凝神感应着前方越来越浓郁的邪异炁息,一边仔细听着罗恩的讲述,捋着颌下白须的手渐渐停顿。待罗恩说完,他脚下的步法微微一缓,眉头缓缓蹙起,原本清亮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深沉的思索,神色比先前更多了几分凝重。
“秦岭遗踪……”张静清口中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里带着几分沉吟,他抬眼望向密林深处,那里的树木愈发粗壮古老,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透着一股原始而神秘的气息,“不瞒先生,近来龙虎山藏经阁整理古籍时,贫道曾在几卷残缺的上古竹简中,见过类似的模糊记载。”
他顿了顿,回忆着古籍中的内容,语速放缓,带着一种对历史秘闻的郑重:“那竹简年代久远,许多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只零星记载着‘秦岭有古墟,藏天地之秘,入者或得大道,或堕深渊’——寥寥数语,却字字指向‘大凶’与‘大机缘’并存。想来,信中提及的‘先古遗踪’,便是这古籍中记载的古墟了。”
说到这里,张静清的眉头蹙得更紧,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只是这古墟隐于秦岭深处数千年,从未有人真正找到过确切位置,如今突然被人以邀请函的形式提及,背后定然不简单。发出邀约之人,要么是对古墟了如指掌,要么,就是另有所图,想借‘异术之源’的名头,将各方势力引至此地。”
罗恩静静听着,指尖摩挲系带的动作微微一顿——张静清的话,更印证了他对这封邀请函的猜测,背后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就在这时,张静清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再次一停,转头看向罗恩,神色变得格外严肃,连声音都刻意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除此之外,贫道还有一事需提醒先生。近来异人界除了这神秘邀约,还有一个名为‘耀星社’的组织,活动愈发频繁。”
“耀星社?”罗恩眸光微动,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眼底闪过一丝探寻。
“正是。”张静清点头,语气凝重,“此社行踪极为诡秘,成立时间不明,成员身份更是讳莫如深。贫道也是从几个隐世老友口中,才零星得知一些消息——他们四处网罗奇人异士,上至隐世多年的老怪物,下至身怀特殊异术的年轻弟子,只要有一技之长,都会被他们盯上。”
他抬手捋了捋胡须,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更让人警惕的是,这‘耀星社’行事毫无章法,既不依附任何门派,也不参与寻常异人纷争,却在暗中积蓄力量,仿佛在谋划着一件天大的事,所图非小。有消息说,他们近来也在打探秦岭的消息,似乎与这‘先古遗踪’有所关联。”
张静清看向罗恩,语气诚恳而郑重:“先生此行,若在秦岭中遇到与此社相关之人或事,须格外谨慎。此社成员行事狠辣,且擅长隐匿与偷袭,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入他们的圈套。”
“耀星社……”罗恩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微微泛白。他的目光掠过林间昏暗的光影,瞳孔微缩——无根生!这个名字几乎是瞬间在他脑海中浮现。无根生作为日后搅动异人界风云的关键人物,行事风格与这“耀星社”的诡秘、野心极为相似,这两者之间,恐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这“耀星社”很可能就是无根生暗中组建的势力!
见罗恩神色微动,似是有所思索,张静清也不多问,只是再次叮嘱:“无论这‘耀星社’与无根生是否有关,先生都需留心。如今秦岭局势复杂,东洋鬼子、神秘邀约者、耀星社……各方势力齐聚,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重围。”
罗恩缓缓颔首,压下心中的思绪,语气恢复平静:“多谢道长提醒,罗恩记下了。”他抬眼望向密林深处,那里的邪异炁息越来越浓郁,甚至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显然离东洋鬼子的踪迹越来越近,“先处理眼前的鬼子余党,其他的,待后续再查。”
张静清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先生所言极是!这伙鬼子竟敢觊觎中原地脉,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话音落,两人不再多言,同时加快了速度,身形如两道流光般,朝着邪异炁息最浓郁的方向疾驰而去,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卷起满地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