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刚过,云栖文创三楼的音乐教室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百叶窗把晨光切成细细的碎金,落在擦得锃亮的黑色钢琴上,琴键旁摊着一本泛黄的乐谱,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红色批注——那是陆砚辞早年指导张捷时留下的痕迹。此刻,张捷正站在教室中央,手里拿着无线麦克风,面前围坐着五位新签约的歌手,他们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半页字,眼神里满是专注,没人注意到窗外的春光有多好,因为教室内的每一句话,都比春色更让人入心。
“大家再试一次《山村夜话》的主歌部分,这次别想着‘怎么唱得好听’,想想‘怎么把话说清楚’。”张捷的声音温和却有分量,他按下播放键,轻柔的吉他前奏流淌出来,一位扎着马尾的新人歌手跟着旋律开口,气息很稳,转音也漂亮,可唱到“晚风摇着老槐树,阿嬷在等归人”时,张捷轻轻抬手示意暂停。
“你唱得很熟练,但少了点‘烟火气’。”张捷走到她身边,拿起乐谱指着那句歌词,指尖划过陆砚辞当年写的批注“唱到‘阿嬷’,要像想起自己家里的老人”,“陆老师一直教导我们,唱歌最重要的不是‘炫技’,而是‘说话’——不是舞台上的演讲,是坐在院子里跟人聊天的那种语气。你试试闭上眼睛,想你外婆在门口等你放学的样子,她喊你名字时,声音是不是有点哑,带着点着急又温柔的调子?”
新人歌手愣了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放软了些,尾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唱到“等归人”时,气息轻轻顿了一下,像是怕惊扰了那份等待。张捷点点头,眼里露出笑意:“对,就是这样。技巧是骨架,情绪才是血肉,没有情绪的歌,就像没煮透的粥,再香也没滋味。”
这话让旁边一位戴眼镜的男生红了脸——他昨天练歌时,总想着把高音飙得更高,结果被张捷指出“像在喊口号”。此刻他忍不住问:“捷哥,我总怕不用技巧,别人会觉得我没实力……”
张捷闻言,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出一段旧录音——那是三年前他刚签云栖时,唱的一首流量热歌, Auto-tune 修得痕迹很重,高音尖锐得刺耳。“以前我也跟你一样迷茫。”他按下暂停键,语气里带着坦诚的自嘲,“当时有公司找我,说只要我唱这种‘抖音神曲’,三个月就能让我上热搜,还能给我接综艺。我差点就答应了,觉得‘出名要趁早’,管它唱什么呢。”
新人们都屏住了呼吸,没人知道张捷还有过这样的经历。“是陆老师拦住了我。”张捷的目光落在钢琴上的乐谱上,像是看到了当年的场景,“他没骂我,就是带我去了《山村夜话》的采风地——一个偏远的山村,晚上我们坐在晒谷场上,听村里的老人讲‘等孩子回家’的故事。有位阿婆说,她儿子在外打工,每年就春节回来一次,她每天傍晚都要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等,哪怕知道今天儿子不会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那天晚上,陆老师跟我说,‘张捷,技巧能让你红一时,但能让你走一辈子的,是你唱的歌里,有没有装着别人的故事’。后来我重录《山村夜话》,唱到‘阿嬷在等归人’时,总想起那位站在槐树下的阿婆,眼泪差点掉在麦克风上——那首歌没上热搜,却有个在外打工的年轻人给我留言,说‘听你唱歌,我连夜买了回家的票’。”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鸟鸣偶尔传来。新人们低头看着笔记本,有人在“真诚”两个字旁边画了个圈,有人写下“歌里要装着别人的故事”。刚才那位戴眼镜的男生,再拿起麦克风时,声音里少了几分刻意的激昂,多了几分柔和的温度。
“捷哥教的不是技巧,是‘怎么把心放进歌里’。”休息时,扎马尾的新人跟同伴感慨,她手里的乐谱上,除了发声要点,还记着“想起外婆的皱纹”“晚风的声音要轻”,“以前在声乐课上,老师只教我‘气息要稳’‘转音要圆滑’,可我总觉得唱出来的歌是空的。昨天捷哥让我去楼下的老街区走走,听听卖菜阿姨的吆喝,看看修鞋师傅的手,我才明白,那些‘烟火气’,才是歌里最该有的东西。”
这种“言传身教”,不止在唱歌上。每周张捷都会带新人们去陆砚辞的办公室,看他收藏的创作笔记——有李默写《老街》时,在街头巷尾拍的几百张照片;有王珂写《乡村教师》时,跟山村老师的聊天记录;还有刘悦为了写《讲台》,去医院采访胃癌患者的手稿。“陆老师说,创作不是坐在房间里瞎想,是走到生活里去‘捡故事’。”张捷翻着笔记,给新人们指那些被圈住的句子,“你们看,刘悦老师写‘林晨老师的衬衫洗得发白’,后面备注了‘观察过乡村老师的衣服,领口都有磨破的痕迹’——这些细节,不是编出来的,是看出来的,是走心了才记得住的。”
有新人问他:“捷哥,要是以后有人找我们唱口水歌,给很多钱,我们该怎么办?”张捷笑了笑,指着墙上“好作品是艺人的铁饭碗”这句话——那是陆砚辞写的,“陆老师当年跟我说,‘钱会花完,热搜会下去,但一首能打动人的歌,会有人记一辈子’。我现在还会收到有人听《山村夜话》的留言,这比赚多少钱都开心。你们记住,流量是风,刮过就没了;真诚是根,扎得深才能长长久久。”
夕阳西下时,音乐教室的灯还亮着。张捷陪着新人们一遍遍调整唱腔,偶尔拿起钢琴伴奏,琴声和歌声混在一起,没有华丽的炫技,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窗外,陆砚辞路过教室,看到里面的场景,轻轻笑了——他当年教给张捷的,不只是唱歌的道理,更是创作的初心;而现在,张捷正把这份初心,像传递火种一样,传给更多年轻的追梦人。
这就是“大师兄”的意义:不是高高在上的指导,而是并肩同行的陪伴;不是照本宣科的教学,而是把自己走过的路、懂过的道理,揉进每一次示范、每一段分享里。陆氏创作理念里的“真诚”“扎根生活”“为小人物发声”,没有变成冰冷的条款,而是通过张捷的言传身教,变成了新人们能摸到、能学会、能放进作品里的温度——这才是最动人的传承,也是云栖文创能留住越来越多追梦人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