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大本营》演播厅的后台比往常热闹些,却又多了份不同的沉敛——走廊的墙上挂着几幅装裱好的老照片,有十年前舞台的全景,也有主持人和嘉宾围坐聊天的抓拍;角落的置物架上摆着当年用过的土陶罐、竹筛子,连暖水瓶都是印着“快乐大本营”旧logo的款式,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混着工作人员提前煮的桂花茶香气,让人一踏进来,就忍不住慢下脚步。
陆砚辞出现在走廊尽头时,最先注意到他的是何炯的助理。少年刚要开口喊,就见何炯从休息室里快步走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杯没喝完的茶,看见他的瞬间,眼睛一下子亮了——陆砚辞穿了件浅灰色棉麻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串着的竹制手钏,是云栖村特有的老竹料,泛着温润的包浆;手里提着两个东西,左边是竹编的筐子,竹丝细得均匀,筐沿还留着手工打磨的弧度,右边是粗布缝的布袋,鼓鼓囊囊的,走起来时隐约能听见米粒碰撞的轻响。
“砚辞!”何炯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声音里压不住的雀跃,身后跟着的黄垒也加快了脚步,手里还拿着刚拆封的剧本,却随手递给了身边的人。
没有客套的握手,也没有生疏的寒暄。何炯先伸开胳膊,给了陆砚辞一个结实的拥抱,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力道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当年录完节目,何炯也是这样抱着他说“下次一定去你山里看看”;黄垒紧随其后,拥抱时带着点熟悉的烟草味,是他常年抽的那款淡烟,拍着陆砚辞肩膀的手,还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捏了捏他的胳膊:“好家伙,在山里没少干活吧?这胳膊比十年前还结实。”
陆砚辞笑着回抱,指尖触到两人后背的温度,像是昨天才见过面似的自然:“你们俩还是老样子,一见面就跟抢着占位置似的。”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何炯鬓角新添的几根白发,又落在黄垒手里没来得及放下的围裙——那是节目组准备的,还是当年同款的藏青色粗布款,“我还记得十年前录农家菜特辑,你俩为了抢灶台,一个说‘我炒腊肉最香’,一个说‘我熬的汤没人比得过’,最后还是我折中,给你们分了两个灶眼。”
这话一出口,何炯先笑出了声,拍着大腿直点头:“对对对!我还记得你最后给我们评了个‘并列第一’,说‘一个有锅气,一个有暖意’,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逗。”黄垒也跟着笑,眼角的细纹里满是暖意:“你小子,在山里待了十年,嘴皮子倒没闲着,还记得这么清楚。”
“有些事不用刻意记,”陆砚辞把手里的竹筐和布袋放在旁边的长桌上,抬手掀开竹筐的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四个小竹篮,每个篮底都刻着小小的字,分别是“何”“黄”“娜”“嘉”,是他照着记忆里几位主持人的名字刻的,“这是村里张婶编的,她手巧,编东西总爱留个小记号。她说十年前看节目,记得你们喜欢手工的东西,特意多编了几个,让我带来给你们。”
他又打开粗布布袋,先掏出两个陶坛子,坛口封着红布,还系着麻绳:“这是李大爷家新酿的米酒,去年秋天收的糯米,加了山里的野桂花,我来之前刚开封尝了口,不烈,温着喝最香。”最后倒出来的是一小袋新米,颗粒饱满,泛着自然的米白色:“这是我自己晒的早稻,今年雨水好,米特别糯,煮出来的饭能闻到一股子稻香,一会儿农家菜环节,咱们就用这个煮米饭。”
何炯拿起一个竹篮,指尖摩挲着篮底的刻字,眼底泛着软光:“你还特意让张婶刻了名字,有心了。”黄垒则凑过去闻了闻酒坛的香气,笑着点头:“这味道正,比我上次在酒庄买的桂花酒还纯。”
录制很快进入“农家菜重现”环节。演播厅中央搭起了一方小小的灶台,还是当年的土坯样式,灶台上摆着一口黑铁锅,锅沿磨得发亮,旁边堆着晒干的松针和木柴,连切菜的案板都是带着年轮的老松木。陆砚辞系上藏青色围裙,动作熟稔得像是在自家厨房——他蹲下身,拿起几根松针塞进灶膛,划了根火柴点燃,火苗很快窜起来,映得他眼底亮堂堂的;起身洗青菜时,手指在水里轻轻一捻,就摘去了菜根的老皮;切腊肉时,刀工依旧利落,薄片切得均匀,码在盘子里,还特意把肥瘦肉分了分。
黄垒站在旁边,刚拿起装辣椒的小碗要往锅里放,就听见陆砚辞的声音:“哎,老黄,等会儿。”他手一顿,转头看过去,见陆砚辞指着旁边一个空盘子:“何老师吃不了辣,他那份单独盛出来,别放辣椒。”说着,又伸手把灶台另一头的酱油瓶往黄垒手边推了推,瓶身还带着点刚从后厨拿出来的凉意:“你炒肉爱放这个牌子的酱油,我刚才问过工作人员,他们还真备了。”
何炯刚好端着洗好的葱过来,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手里的葱差点掉在案板上。黄垒也愣了愣,看着手边的酱油瓶,又看了看陆砚辞专注切菜的侧脸,眼底慢慢涌上暖意——十年前录节目时,何炯随口提过一句“吃辣容易胃疼”,黄垒抱怨过“别的酱油炒肉没香味”,这些小事他们自己都快忘了,陆砚辞却记了十年,还在这样不经意的瞬间,自然地提了出来。
“你这记性……”何炯走过来,声音里带着点感慨的哑,“我自己都忘了上次跟你说吃不了辣是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记着。”
陆砚辞抬头笑了笑,把切好的腊肉倒进锅里,滋啦一声响,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做饭嘛,总得记着吃饭人的口味,不然做再香也没用。”
这时,演播厅的实时弹幕彻底沸腾了——
【谁懂啊!刚才陆老师推酱油瓶的动作,跟十年前一模一样!】
【何老师愣的那一下,我直接破防了!这才是真朋友吧,不是演的!】
【细节杀我!十年了还记着不吃辣,这种默契真的假的?】
【哭了哭了,这不是情怀消费,是真的把对方放在心上啊!】
【原来最好的重逢不是说“我想你”,是“我还记得你喜欢的一切”!】
后续的互动环节,陆砚辞没选节目组准备的复杂游戏,而是从竹筐里拿出了几捆处理好的竹条——是云栖村特有的楠竹,削得细而韧,还带着淡淡的竹香。“咱们玩个简单的,”他拿起一根竹条,手指灵巧地折了个弯,“编字。用竹条拼出想写的字,既不难,又能带着点手工的心意。”
他先示范着编了个“平”字,竹条在指尖翻飞,没一会儿就成型了,边缘还特意修得圆润,不会扎手。何炯凑过来学,手指笨拙地捏着竹条,刚要把横折的地方压下去,就被陆砚辞轻轻纠正:“手指再松点,竹条脆,太用力会断。”说着,他伸手握住何炯的手腕,慢慢调整角度,“你看,这样轻轻一折,弧度就出来了。”
黄垒编的是“乐”字,编到最后一笔总也对不上,陆砚辞笑着递过一根短竹条:“你这竖勾太长了,换根短点的,比例才好看。”一边指导,一边自然地聊起云栖村的事:“村里的孩子们最近迷上了竹筒笛,每天放学就围着李大爷,跟他学吹《茉莉花》。有个叫小宇的孩子,才八岁,吹得有模有样的,下次要是有机会,我带他们来跟大家见见面,让他们吹给你们听。”
他没提“十年里我怎么过的”,也没说“十年变化多大”,只是聊着村里的日常:谁家的竹篮编得好,谁家的米酒酿得香,孩子们又学会了什么新本事。何炯和黄垒也跟着聊,说最近录节目的趣事,说家里的琐事,偶尔提到十年前的小事,也像是提起昨天刚发生的事,自然得不像话。
演播厅的灯光很亮,却没有十年前那么刺眼,反而像家里客厅的暖灯,照在几个人身上,映得竹条泛着温润的光。没有煽情的旁白,没有刻意剪辑的回忆杀,只有手指间翻飞的竹条、锅里飘出的饭香、还有时不时响起的笑声,像一汪温水,慢慢漫过每个人的心底——原来最好的岁月温柔,从不是刻意强调“十年未变”,而是哪怕隔了十年,再见面时,依然能记得对方的口味,依然能自然地聊起日常,依然能在细微的互动里,藏着不褪色的心意。
陆砚辞看着何炯手里刚编好的“安”字,又看了看黄垒端着的、刚煮好的新米饭,眼底泛起柔软的笑意——十年前的舞台很热闹,十年后的重逢很温暖,而这份温暖,从来都不是“设计”出来的,是藏在烟火气里,一点一点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