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璃的势力如春日藤蔓般悄然蔓延,而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角落里,另一条毒蛇也在吐着信子,缓缓游弋。
陆璟。
自上次构陷萧清璃不成,反累得皇后禁足、承恩公府摇摇欲坠后,他似乎沉寂了许多。但萧清璃从未天真地认为他会就此罢手。青黛手下的眼线传回的消息证实,陆璟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活动得更加隐秘,并且,他的身影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东宫附近。
太子萧景仁,在承恩公府这棵最大的倚仗倒下后,正处于前所未有的惶恐与虚弱之中。他虽仍占着嫡长名分,但朝中观望者众,真正死心塌地的势力已大不如前。二皇子虎视眈眈,四皇子军功赫赫强势归来,都让他感到窒息的压力。他急需新的力量,尤其是能帮他稳住朝局、对付政敌的“利刃”。
而陆璟,恰好递上了这把“刀”。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带着偏执的疯狂直接纠缠萧清璃,而是将那份因爱生恨、因记忆错乱而扭曲的执念,深埋心底,化作了一种更为阴冷沉郁的算计。他利用安阳伯府尚存的官场人脉,以及自己探花郎的才名和心机,开始有针对性地向东宫靠拢。
他不再空谈对萧清璃的恨意,而是向太子分析朝局,指出二皇子与四皇子对东宫的威胁,并提供了一些看似“中立”、实则精准打击这两位皇子势力的“良策”。他甚至“无意”中透露了一些关于萧清璃势力扩张的“内幕”,将其描绘成一个野心勃勃、意图操纵朝纲、甚至可能危及太子地位的危险人物。
“……永宸长公主如今手握漕运利权,与宸王过从甚密,德妃娘娘亦对其言听计从,更兼财力雄厚,暗中网络党羽。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亦非东宫之福啊,太子殿下。”陆璟垂首站在东宫书房内,声音低沉,语气充满了忧国忧民般的诚挚。
太子萧景仁本就心志不坚,易受蛊惑,此刻听着陆璟的分析,再联想到萧清璃近来的种种“风光”,心中不禁升起强烈的危机感和嫉妒。他觉得陆璟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陆卿所言极是。”太子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愁色,“只是七皇妹如今圣眷正浓,又立下大功,孤……孤又能如何?”
陆璟眼底闪过一丝阴冷的得色,面上却愈发恭敬:“殿下乃国之储君,名分早定。永宸长公主纵然势大,终究是臣。只要殿下善用大义名分,暗中剪除其羽翼,令其知难而退,并非不可能。臣……愿为殿下前驱,效犬马之劳。”
他这番话,彻底说动了太子。一个需要力量巩固地位,一个需要靠山施展报复,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朝堂之上,开始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某些原本中立的官员,忽然对漕运整顿司的细节吹毛求疵;几位御史像是约好了一般,接连弹劾与张横走得近的几位漕运官员“行事粗鄙,有失体统”;甚至有人开始翻旧账,隐晦地提及当年“错嫁”之事,暗指萧清璃德行有亏。
这些手段算不得多么高明,却像苍蝇一样令人厌烦,更重要的是,它们释放出一个危险的信号——太子一系,开始将萧清璃视为明确的打击目标,并且,有了陆璟这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出谋划策。
镇北侯府内,萧清璃看着青黛整理出的近期动向报告,目光落在“陆璟频繁出入东宫”这一条上,眼神冰冷。
“果然……还是和太子搅到一起去了。”她放下报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谢云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眸底却掠过一丝寒芒:“丧家之犬,找到了自以为的新主人,难免要吠几声。不过,咬人的狗,通常都不叫。”
“他既然选择依附太子这棵内部早已开始腐朽的‘枯木’,”萧清璃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便让他们……一起烂掉好了。”
她并未因太子的身份而有所顾忌。在她看来,无论是太子、二皇子还是陆璟,凡是挡在她道路上的,都是必须清除的障碍。只是,对付太子,需要更缜密的计划和更充足的准备。
陆璟的暗中活动,如同投入湖面的又一粒石子,预示着更为激烈的斗争,即将拉开序幕。
(第一百二十八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