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曼哈顿中城。
公园大道的一座摩天大楼顶层,巨鲨资本的总部,占据了整整三层。与晨星资本那种精英小团队的作战室风格不同,这里更像一个冰冷而精密的军事要塞。
数百名交易员和分析师,坐在环形的交易大厅里,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副特制的AR眼镜,眼前是瀑布般流淌的数据流。空气中,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的低沉嗡鸣,以及键盘被高速敲击时发出的,如同暴雨前奏般的密集声响。
维克多·克伦威尔的办公室,位于整个总部的核心。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中央公园的翠绿,仿佛将整个纽约的权力和财富,都踩在了脚下。
但他此刻,并未欣赏窗外的风景。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全息屏幕。屏幕上,不是K线图,而是一张复杂的人物关系网络图。网络的中心,是一个被标注为亮红色的名字——陆寒。
从“陆寒”这个节点,延伸出数十条不同颜色的信息线,连接着赵毅、王浩、钱明……以及刚刚被添加上去,用柔和的绿色线条标注的——苏沐雪。
“‘瀚海同盟’……”
维克多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由名贵黑檀木制成的办公桌,口中玩味地念着这个名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鲨鱼闻到血腥味时的,特有的兴奋。
一个穿着得体西装,如同精密机器人般的下属,正恭敬地站在一旁,进行汇报。
“先生,根据我们从香港和中国大陆获得的情报,陆寒在上次挫败了我们的舆论压制后,并没有选择蛰伏。相反,他联合了一个名为苏沐雪的独立基金经理,正在试图整合中国本土的一批独立资本力量。”
“他们的理念很有趣,不叫‘对抗’,而叫‘共建’。他们似乎天真地认为,可以通过扶持一些他们眼中的‘价值企业’,来构建一个能够与我们抗衡的新体系。”
下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轻蔑。
维克多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放大着苏沐雪的资料。
“天枢资本,‘反脆弱’模型,极低的回撤率……这个女人,有点意思。她不像陆寒,是一把锋利的,会伤到自己的刀。她更像一张网,一张试图过滤掉风险的,愚蠢的网。”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
“他们以为战争是什么?过家家吗?种几棵树,养几只兔子,就能抵挡住坦克的洪流?天真,是一种比愚蠢更致命的病毒。它会让人在自我感动中,忘记了丛林的残酷。”
他看着窗外那片象征着文明与秩序的公园,眼神却像是穿透了钢筋水泥,看到了最原始的,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只懂得用蛮力冲撞的对手,是无趣的。一个试图建立自己‘乌托邦’的对手,反而能给我带来更多的乐趣。”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警报系统,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蜂鸣。
“先生,”下属立刻报告,“我们部署在边缘服务器上的‘地狱犬’三号蜜罐系统,被触发了。有人试图从一个位于瑞士的加密Ip,入侵我们的数据库。”
维克多连头都没回,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那只小黑客的手笔吧?让他玩。把我们上个季度,关于南美农业市场的,那份已经作废的分析报告,‘不小心’泄露给他。报告里,把我们做空巴西大豆的结论,稍微调得……再明显一点。”
“是,先生。”下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
……
达沃斯,施柏阁大酒店。
“我靠!”
王浩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是一种见了鬼的表情。
“怎么了?”赵毅被他吓了一跳。
“我……我好像……黑进了巨鲨资本的数据库!”王浩的声音都在发抖,一半是兴奋,一半是难以置信。
“什么?!”赵毅和钱明也立刻围了过来。
只见王浩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份标记着“megalodon capital - top Secret”的pdF文件。文件的标题是《q3季度南美农业市场战略风险评估》。
“我本来只是想试试他们安防系统的水深,找了个不起眼的边缘服务器,用新写的算法跑了个后门……没想到……他们这安防,也太水了吧?跟纸糊的一样!就这么让我进来了?”王浩一边飞速地将文件拷贝下来,一边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黑客生涯,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他迅速打开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做空……大豆……天气模型……政治风险……结论是……强烈建议做空巴西大豆期货?”王浩把核心结论念了出来,兴奋地一拍大腿,“老大!发财了!这是维克多下一步的战略目标!我们只要提前布局,跟在他屁股后面喝汤,都能喝到撑死!”
赵毅也是两眼放光,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唯有陆寒,皱起了眉头。他走到屏幕前,看着那份详尽得有些过分的报告,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太容易了。
这就像一只经验丰富的老虎,故意在自己洞穴门口,掉了一块鲜嫩多汁的肉。
“零,”陆寒忽然开口,“调出这份文件的元数据,分析它的创建时间、修改记录,以及……文件内部是否存在任何可疑的追踪信标或水印。”
“指令收到。”
零的分析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报告先生,该文件在被拷贝前三分钟,有过一次修改记录。此外,文件底层代码中,植入了一种极难被发现的,基于量子纠缠理论的追踪信标。一旦该文件在外部设备被打开,信标就会将其物理位置信息,实时反馈给源服务器。”
王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草……”他结结巴巴地说,“我……被反钓鱼了?”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屏幕上,那份pdF文件的末尾,忽然像电影特效一样,缓缓浮现出一行新的,猩红色的英文字:
“the fish bites, but the hook is still in the water. - V.c.”
(鱼儿上钩了,但鱼钩,还在水里。)
“这……这个老变态!!!”王浩气得差点把键盘给砸了。这已经不是技术上的碾压了,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智商上的羞辱。
赵毅和钱明也是一脸后怕。如果不是陆寒警觉,他们恐怕已经兴高采烈地,跳进了维克多挖好的陷阱里。
维克多,根本没把他们当成平等的对手。他在戏耍他们,就像猫捉老鼠一样。
陆寒的脸色,却在短暂的凝重后,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屏幕上那行挑衅的文字,眼神中,非但没有愤怒,反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想让我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南美的大豆上……”陆寒轻声自语,“他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们,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窥探,并且给了我们一个错误的方向。”
“那么……”他的目光,瞬间转向了另一块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星尘科技”的实时股价图。
“他真正想做的,就是在这里,在我们以为他会声东击西的时候,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发动致命一击。”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星尘科技”那原本还算平稳的股价,毫无征兆地,断崖式下跌!
屏幕上,一笔又一笔巨大的卖单,如同黑色的冰雹,疯狂地砸向那脆弱的买盘。
战争,以一种最不加掩饰的方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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